妖魔的午餐

（Getty Images）

風靡全球的神韻演出有一檔經典劇幕叫《金猴降妖》，演的是白骨精化做美女，給唐僧送飯。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何況那還是妖精的飯。果不其然，要不是孫悟空及時趕到，豬八戒和唐僧差一點就被這頓飯誑進了妖精洞。

故事總歸是故事，而現實之中，我卻時常覺得身處在一個真正的妖精的國度。在此妖精之國，哪怕是衣食住行之類平常之事，都可能是一頓妖精的午餐，為了把你釣進妖精洞。

從眾妖們還在井崗山紮寨時，就一路吆喝「耕者有其田」，有農民跟隨妖精鬧革命，殺地主，分田地，這頓飯算是吃到了嘴。殊不知，妖魔請客沒好飯，吃了妖的，早晚給妖們吃。所以一旦妖魔成了氣候，先搞人民公社，把土地收走，再搞聯產成包，把土地出租，結果是妖們成了扒皮的地主，農民成了最慘的佃戶。務農成了不得以的營生，更多人離開土地流落城市，哪怕穴居地下室做不見天日的鼠族。而花樣翻新的圈地運動還在出台，這些養不活農民的土地，一旦到了妖精們的手中，便點土成金，翻手就是天價地皮。

妖精請客，投其所好。唐僧吃素，妖們送齋飯，豬八戒好色，妖變美女。所以鄉下人缺地，妖們端出一盤「耕者有其田」，城裡人缺房，妖精們推出商品房套餐，且附以優惠多多：房價優惠，首付優惠，利率優惠，貸款優惠，做得有香有色，不由你不吃。而所謂優惠就是今天不買，明天看漲。於是老百姓們裹著棉襖，雞沒叫就爬起來排號買房，買到房子的，不覺得砸上一輩子的血汗錢有甚麼心痛，反倒大呼幸運如中百萬大獎。妖魔請客沒好心，進門前是業主，進門後是房奴，銀行利率年年漲，房奴債台歲歲高，工資不長物價長，妖精們只管手拔算盤秋後算帳，房奴們只管暗自慶幸終於有房——畢竟比自己不如的，大有人在！

譬如眼下，興麟地產公司老闆吳秉麟卷款十幾億跑路，吃了妖精飯的房奴業主們，有的傾家蕩產，有的要尋短見，有的上告被抓，而政府卻說「與我無關」。妖精治下，一個能把2000家分店開到7省18市的地產公司，一個能把一家房產賣給三家人的地產公司，說它與妖無關，這才是奇談。接下來吳秉麟終於被捕，不過這與房奴們能否追回被騙房款，卻又完全是兩回事——妖精的國度，無奇不有。還是那句話，吃了妖精的飯，總還得吐出來，而且不是吐飯，是吐膽汁，嘔心血！

妖精的國度，耕無其田，居無定所，似乎只有夢想是常在的：白日裡做著美夢，卻明明掉進妖怪洞，全當躺在安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