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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改變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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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面對不美好,才能真正了解這世界。」——林輝(Getty Images)

前年初冬在拉薩見到朝氣蓬勃的林輝,得知開始兩年環球旅行的他,是香港知名的社會運動人士。之後關注了他在臉書上的專頁「和我一起遊世界」,隨著他的圖文記錄分享他的所見所聞所感。兩個月前,林輝說臺灣時報文化出版社將集結出版他的「環球責任旅行專欄」,書名是《移動的人們》(近日出版時定名《旅行在希望與苦難之間》),邀我撰寫推薦序。同時,他還邀請了梁文道、張翠容等作家寫序。

正在拉薩熱切關注香港事態的我,讀完他的書稿之後寫了這篇文章〈你必須改變你的生活!〉。

林輝書中記錄的遊歷之地,新疆我去過,西藏是我家,其餘諸地都是我從未去過並且今生料也難去的遙遠之地,不只是地理的遙遠,實已類同隔世的遙遠,不如稱其為隔世之地。

原因很簡單──我得不到一本像林輝那樣可以行走四方的護照。

也許,聽說過我的人會以為這是我「異議者」(如林輝書中所寫)的身分所致,實不盡然。前些天,聽到做小生意的藏人自嘲:「去年,我的『中國夢』是護照;今年,我的『中國夢』是邊防證……。」這後一句話,緣於依西藏傳統,今年即馬年,為西藏神山之尊──岡仁波齊的朝聖之年,對於虔信佛教的藏人屬必修功課。然而去轉山朝聖必須辦「邊境通行證」,但當局偏偏不給藏人辦此證,卻給中國各地旅遊者開方便門。

也因此,藏人所言的「中國夢」意味著白日夢。

正如林輝在遊歷了許多地方之後發現,「世界的苦難太多」。好在,「仍然見到希望」。履行「責任旅遊」理念、並對公民社會的建設傾注心力、希望人人生活有所改變乃至世界得以改變的林輝,書中篇篇故事並非純粹的旅遊札記,除了披露異域風光及別樣人生,更有不一般的深刻意義。就像是,熙熙攘攘的旅遊者當中,有一個身負背包與相機的年輕人,他的眼裡看進去了太多的不公正,他的心中裝進去了太多的問題,所以會思考:「旅行是為了娛樂,但也不應只為娛樂,更不應為了娛樂就把更重要的東西犧牲掉。我相信旅行包括了美好的內涵,如了解、珍惜、反省以至和平,問題是,怎樣才能將這些美好的東西放大,取代浪費、自私和毀滅?」

身為藏人的我,敏感於林輝對西藏的境遇、對在地和流亡的藏人所懷有的深厚同情。我相信其中必然含有許多由此及彼、感同身受的體會,而這並非一句簡單的「今日西藏,明日香港」或「今日香港,昨日西藏」就能概括。想起前年拉薩開始進入寒冷的一個夜晚,剛離開新疆的林輝講述著他的見聞、感受與願望,對香港所存有的自由等價值的珍視溢於言表。

實際上我讀這些故事之時,恰處在非常特殊的時間。我想說的是,這時間的林輝原本按照他兩年環球旅行的計畫,已經走到阿根廷,但在他的老家香港發生了舉世矚目的「雨傘革命」。林輝在臉書上寫道:「有外國媒體叫這場運動做『雨傘革命』(Umbrella Revolution),說實在,還算不上是革命,但『雨傘運動』(Umbrella Movement)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名字。我們手拿的『武器』,頂多是平常遮風擋雨的傘;香港人不過只求安穩,但就算看不見晴天,也不見得願意被暴雨沾濕。『雨傘運動』代表著一場溫柔但堅定的運動,面對狂風暴雨,我們絕不逆來順受!」

他中斷了旅行,折返回面臨生死攸關的香港,從原來的「不在場」而「在場」,去付諸他在書中多次提及的「努力」。

是否「在場」其實相當重要,正如前蘇聯詩人阿赫瑪托娃所寫:「我當時是和我的人民一起,處在我的人民不幸而在的地方。」我在有關2008年3月全藏爆發抗議的文字中也寫過:「當我重又回到拉薩,卻錐心刺骨地發覺,這期間,最重要的時刻,我並不在場。因為不在場,我變成了一個『他者』;因為不在場,我只能依賴在場者的記憶和訴說。雖然這些在場者都是我信賴的人,雖然他(她)們的言辭可以披露被遮掩和偽飾的真相,但我還是深感缺憾,並且甚覺羞愧。」

目前仍在香港進行的種種「抗命」意義深遠,即便如我遠在被高度「維穩」的拉薩也日夜關注,更有許多在中國境內的正義者同聲相求。也因此,被視為帝國大腦和心臟的北京已有五十多人被捕。我則被拉薩國保(公安部國內安全保衛部門,中國祕密警察組織之一)威脅噤聲,甚至被嘲諷:「你去過香港嗎?香港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很想回應:「我當然想去香港,可是得不到政權掌控的證件,不是寸步難行嗎?」

而香港的事,說到底,表達的是林輝引述的里爾克詩句:「你必須改變你的生活」,本質上與你我都有關係。如同林輝在這本書中所看見的、世界各地的事,也與你我都有關係。
轉自「自由亞洲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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