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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極權與中國傳統 ——讀《仲維光文集》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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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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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自幼就被教唱「他為人民謀幸福,呼兒嗨吆,他是人民大救星」;同時還被教育「孔學名高實秕糠」,孔老二是自古以來的「頭號大壞蛋」。數十年過去,我們現在明白「大救星」滿不是那麼一回事,可這「頭號大壞蛋」是不是那麼一回事呢?

中國人向來自信力很大,他們說,元朝蒙古,來了百餘年,清朝滿洲,來了二百餘年,都被中華民族給同化了。或有人在想,蘇俄來了,我們也可以同化了他,這種思想是大錯的。蒙古、清朝到了中國,並沒有剿滅我們的文化,所以我們仍然能自立翻身。倘蘇俄得勢,把我們的文化廢掉,那是永遠不能翻身的了。——齊如山

宗教極權的承襲者

一種思想、價值之所以產生是因為人們對它的迫切需要,也就是有感而發,有想而生。正是由於歐洲中世紀的宗教極權對人的精神禁錮和制度桎梏,才導致了人權、自由在近代西方首先產生。

在中世紀的歐洲,教會代表著上帝,擁有絕對的權威和支配地位,他們不僅占有權力,而且壟斷人們的世界觀。宗教極權在思想上形成教條,在行動上建立教規,在社會中確立等級,約束每一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並且所有一切都僵硬到絲毫不可侵犯。這和現代極權國家非常相似,有些方面甚至完全一樣,現代極權國家真正是歐洲中世紀宗教極權的承襲者,無論精神思想還是組織結構都是歐洲中世紀宗教文化及教會組織的世俗翻版。現代極權國家實質上是回到了五、六百年前的歐洲社會,所不同的是其「上帝」不是神,而是人民、國家、黨,和代表著人民、國家、黨的領袖;在人間代行上帝職能的不是教會、牧師,而是黨和黨的各級幹部。今日中國不僅從自身的歷史來看猶如秦制的升級版、超級版,從世界的、人類的眼光來看,更像是歐洲中世紀的宗教極權社會,其實質就是秦制世俗專制與歐洲中世紀宗教極權的疊加、複合、乘積。

十世紀左右,歐洲從宗教極權專制向君主專制的演變過程中,掌握一切的教會腐敗引發了整個社會的腐敗,例如教職的買賣,教士的花天酒地、醉生夢死。那種沒有任何道德倫理束縛的敗壞和今日大陸的情況非常類似,掌握一切權力的教會腐敗與掌握一切權力的現代極權者腐敗是一樣的。

二元化思維與天地人合一

西方傳統社會的思維方式是二元的,從上帝和人的二元對立,上帝為人立法到人與自然的對立,精神和物質的對立,主客體的對立。這種二元化的思維方式得出的往往是絕對一元化的結果——上帝是唯一的神、上帝萬能、上帝造人、上帝主宰一切,這種極為絕對一元化的結果是封閉、僵化、不容任何異己的。

中國文化傳統尋求的是天地人的和諧轉化,而非天人二分、人神對立、精神和物質的二元。中國的陰陽是一種互補轉化,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無論是形而上學前提,還是由此產生的方法與西方的對立統一根本不是一回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中國文化傳統是「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的天地人合一、多元合一,是開放包容的。中國文化傳統多元合一、開放包容的思維方式甚至是包容一元的,超多元的思維。中國文化傳統甚至無法用「元」的概念來描述,它是一個轉換的、演變的、多方面的宇宙維度,是向內的。


「天人合一」畫作(真善忍美展)


中國文化傳統中的大同理想是「選賢與能,講信修睦」、「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外戶而不閉」的「天下為公」,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恩足以保四海」的仁愛世界,與共產主義的「勞動成為人的第一需要,物質極大豐富,人人各取所需」不類同,不可比。

中國文化傳統是「形體歸於天地,生死歸於自然」,是瓢自漂、水自流的順其自然。當代那種主義撻伐、敵我二分、非黑即白的二分法,不是源於中國傳統,而是來自西方的。

中國文化傳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沒有那種一個階級消滅另一個階級的群體滅絕,沒有那種「狠鬥私字一閃念」的反人性。

中國傳統從來都是文化至上,倫理至上。「惟仁者宜在高位」,中國文化傳統中皇帝的合法性在於道德,在於「有道」——「孤是一個有道的明君」,「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無道的昏君」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誅之」。中國文化傳統中的「革命」指的是當皇帝「無道」、「失德」的時候,人們可以起來「替天行道」,把他們推翻,更換他們。「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聞誅一夫紂也,未聞弒君也」。傳統中國的皇帝從來不曾如現代極權主義者那樣無法無天、胡作非為。

中國文化傳統是「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在中國的文化傳統裡從來就沒有過掌握絕對真理的救世說。

中國文化傳統處處顯示的是內化,文以化人,而非原始生命衝動的氾濫和放肆,所謂的「禮」就是對原始生命衝動的氾濫和放肆的規範和約束。中國文化要的是「吾日三省吾身」,要的是「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中國文化傳統中有《鄒忌諷齊王納諫》,有魏徵《諫太宗十思疏》,甚至有一部教人作文的《古文觀止》,都是教人為人處世、治學從政,要知書達理、仁義誠信、聞過則喜。

中國文人的家國觀念,「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憂國意識,憂的是「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憂的是人們的生活,而不是現代意義上的國家政權。

從焚書坑儒到階級鬥爭

我們的文化傳統的確不只有儒釋道的傳統,也有「百代皆行秦政治」——秦制嚴刑峻法、商鞅「馭民五術」的傳統。《商君書》之「馭民五術」即「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貧民」。①壹民:統一思想;②弱民:治國之道,務在弱民,使民弱國強;③疲民:為民尋事,疲於奔命,使民無暇顧及他事;④辱民:使民無自尊自信,唆之相互檢舉揭發,致其終天生活於恐懼氛圍;⑤貧民:除卻生存必須,剝奪餘糧餘財,人窮志短。五者若不靈,殺之。

秦始皇是除了「大救星」和「頭號大壞蛋」之外的第三個重大表徵性人物。秦以後的「百代」雖然承繼了秦的皇權專制,但也都以秦始皇的殘暴、無道,秦的「二世而亡」為儆戒。只是到了現代極權治下的新中國,秦始皇的形象才又重新「高大」起來,成了「登山踏霧,指天笑罵,捨我誰堪誇」、「奪了萬世瀟灑」的千古一帝。有關於秦制及其馭民之術,網路上鮑鵬山講《商君書》的視頻細緻入微、惟妙惟肖、諧趣橫生,秦暉講秦制的視頻痛快淋漓、勢大力沉、入木三分。他二人雖然都是講秦制,但讓人聽來分明就是當下我們所身臨、身受,因為秦制和現代極權是那麼的同質同心,這一點也由「大救星」本人親自做了充分的肯定。「祖龍魂死業猶在」之「祖龍」就是秦始皇,猶在的那個「業」就是秦始皇所創就的「大業」——秦制。

秦以前的春秋戰國是一個文化噴湧勃發的時代。雖然諸侯紛爭、戰火連綿,但知識分子思想異常活躍,產生了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陰陽家、縱橫家、雜家、農家、小說家等所謂的「九流十家」,其實遠遠不止這些,還有很多很多。各家學派各抒己見,相互詰難,形成了諸子並起、百家爭鳴的燦爛局面。秦始皇統一中國後,這個自由思想的黃金時代就徹底結束了,文化和文化人遭遇的是被「焚」和被「坑」的命運。秦始皇「焚書坑儒」在其後「百代」都遭詬罵,但到了2200年之後的「大救星」時代——現代極權治下的新中國卻有了反轉,正所謂「勸君少罵秦始皇,焚書事業要商量」。1958年5月8日,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大救星」評述范文瀾的一篇文章說:「引了許多事實證明厚今薄古是我國的傳統,引了司馬遷、司馬光……可惜沒引秦始皇。秦始皇主張『以古非今者族』,秦始皇是個厚今薄古的專家。」有人插話說:「秦始皇焚書坑儒。」「大救星」立予駁斥:「秦始皇算什麼?他只坑了四百六十八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我們與民主人士辯論過,你罵我們是秦始皇,不對,我們超過了秦始皇一百倍;罵我們是秦始皇,是獨裁者,我們一概承認。可惜的是你們說的不夠,往往要我們加以補充。」1973年9月23日,「大救星」在會見埃及副總統沙菲時又說:「秦始皇是中國第一個有名的皇帝,我也是秦始皇。中國歷來分兩派,一派講秦始皇好,一派講秦始皇壞。我贊成秦始皇,不贊成孔夫子。」

秦始皇雖然殘暴,對文化人還是耍不出「引蛇出洞」的「陽謀」來,與「大救星」相比較,遜色得太多了。「大救星」說自己是「馬克思+秦始皇」,有學者說不夠,應該是「史達林+秦始皇」,實際上縱然是「馬克思+史達林+秦始皇」也不夠,恐怕是再加上黃巢、朱元璋、李自成、張獻忠、洪秀全等也還不夠。「大救星」讀馬恩列斯的書可能並不太多,但的確是得其精髓。他建起了人類歷史上最為高級、最為嚴密的現代極權,把一套反人性的、殘酷到極致的階級鬥爭之術耍得爐火純青。他隨心所欲,無法無天,汪洋恣肆,為所欲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攪得周天寒徹」。毛澤東熟讀精讀二十四史,深得其味,他身上不僅有中國傳統的東西在,而且頗為濃厚,但關鍵是傳統的哪些成分。

毛時代的那個「文化大革命」只是在1976年從外表上告一段落,而其實質並沒有結束,不僅直到現在仍在繼續,並且還不時有想再起之勢。這只要看到今天為止還有那麼多的人仍然是幾近喪心病狂地謾罵傳統、謾罵祖宗的「文革」式的語言和做法,你就明白了。今天的中國人所受的教育,讀的書,說的語言,頭腦中的概念、思維方式,都是事先被現代極權設置好了的,您想要能走出來,談何容易!

現代極權建立在反儒文化上

傳統中孕育著我們祖輩對於生活、生命的探索,孕育著最根本的價值與方法。現代極權主義者反傳統,反對的、粉碎的不僅是傳統的生活方式,而且是最根本的價值、倫理道德以及和自然的關係。

總有人拿「存天理,滅人欲」來批判我們的儒文化傳統,把「存天理,滅人欲」當做反人性、消滅人來對待,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天理」是什麼?《孟子》說:「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中庸》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人們不是常把良心、良知、良能稱作「天良」嗎?這「天良」就是「天理」!君不見,對惡人惡行,千夫所指——「喪了天良、傷天害理」;君不見,蒙冤受屈者痛苦嚎啕、哭天搶地——「沒天理了啊」;君不見,人人義憤填膺——「XX不滅,天理難容」。這裡的「天理」也是人性,是人性中善良的、應予弘揚的部分,是人類社會最基本的倫理和道德。這裡的「人欲」則是指人性中惡劣的、應予抑制的部分,如貪心不足、欲火焚身、欲壑難填等。「滅人欲」的「滅」係抑制之意,如果真的如現代極權階級鬥爭之消滅,則滅人性中惡劣的部分也無異於消滅人本身。因為惡劣的人性也是人本來所固有的,只可以抑制而很難消滅,如果一定要消滅那就只有消滅人本身。事實上傳統中國也從沒有像現代極權的階級鬥爭那樣徹底地殘酷無情地改造人性——消滅人。對「存天理,滅人欲」最簡潔準確的理解就是揚善抑惡,這本應是對自己傳統文化最起碼的認知,可悲的是居然有那麼多的人不僅誤解,還振振有詞、義正辭嚴地據此來批判傳統,這也正是現代極權斬斷傳統,使現今的人們與自己的傳統相隔絕的惡果!

我們文化傳統裡的真正儒士是「當今之世,欲平治天下,舍我其誰」的擔當者,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先行者,是「寧鳴而生,不默而死」的社會批判者,是「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君子儒」。

孔子本人正是一位思想、文化、社會的批判者,《春秋》則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系統的文化、社會批判著作。「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儒學並且諄諄告誡知識人「勿為小人儒、勿枉道而從勢、勿曲學而阿世」。

今日一些自由民主人士批判儒學的內容——阿諛奉承、溜鬚拍馬、枉道從勢、曲學阿世——小人文化、小人儒,其實也正是儒學所一貫批判的。現代極權指鹿為馬、移花接木、李代桃僵,極盡誣衊歪曲之能事,野蠻地、武斷地、極端地把孔子和儒學汙名化。而其批儒的結果則是人倫道德的敗壞和小人文化的橫行無忌、肆無忌憚、毫無底線!今日還在猛烈批儒的自由民主志士雖然早已經把「大救星」拉下了神壇,但卻沒能走出「大救星」批儒的陰影——和毛澤東一樣的批儒,而其實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儒學是什麼。

從根本上講,儒學本是人們人倫日用的民風民俗。孔子說:「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又說:「禮失而求諸野。」這裡的「野」即是與廟堂之高相對應的民間鄉野。漢武帝聽從董仲舒的建議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而不得不對民風民俗的妥協,並不一定其內心真的出於對「儒術」的尊崇,在「獨尊儒術」之前先把法家主張的「三綱」塞進儒家則是顯證。「獨尊儒術」的口號意義遠大於實質,其實質也正和今日之「為人民服務」一模一樣。

儒學「自任以天下之重」,從沒有放棄過「經世」的理想。儒學「以道自任」,追求「以道馭君」、「使君行道」、「覺民行道」,對抑制君權、伸張士權孜孜以求,與君的關係始終都是緊張的。儒學理想中的君主只是一個以德居位而任賢的、垂拱而治的象徵性元首,一切「行道」之事都交由賢士大夫去施行。孔子注重精神承傳遠勝於血緣承傳,其最高政治理想是突破家天下而致「大同」,是「禪讓」而不是「世襲」。張載說:「上古無君臣尊卑勞逸之別。」程頤說:「人君當與天下大同,而獨私一人,非君道也。」

孔子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是對獨立精神的高度肯定,孟子說「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是人本思想的表達。孔子說:「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是因為「鬱鬱乎文哉」的周制是孔子當時所能認識到的最好的社會制度。如果孔子生活在當代,則必定是「吾從自由人權民主憲政」。

儒學立足於人生現世,關注個人的身心健康與幸福,致力於家庭、社會、天下和諧。孔子自幼無父,在貧寒卑賤的環境中長大,「故多能鄙事」;孔子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一生周遊列國,顛沛流離,「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孔子杏壇設教,「有教無類」,「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孔子致力於文化的承傳,傳六藝,編詩書,闡周易,審禮樂,著春秋,而「發奮忘食,樂而忘憂,不知老之將至」。

《論語》「為政以德」思想有著極其崇高的地位,也有著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現代極權正是因為有太多的「為政以術」,所以才成了皇帝新衣——表裡不一!

「士志於道」、「以天下為己任」是中國儒文化傳統一以貫之的不滅之精神。「君子之為學,以明道也,以救世也。」正是因為儒士對人倫、天地、家國和社會問題的關心和追求,對現實政治的批判,才遭致了秦始皇「焚書坑儒」的殘酷打擊。今之志士對自由民主的追求也正是「士志於道」、「以道自任」的儒文化傳統在當代的反映,如果反過來猛批自己的儒文化傳統,豈不是自侮自辱。

現代極權文化和中國儒文化傳統是極端對立的,信奉現代極權文化就必然反儒文化傳統,尊崇中國儒文化傳統就必然反現代極權文化,兩者之間沒有中間地帶,沒有絲毫可周旋調和的餘地。那種既反現代極權又反儒文化傳統者,或者既信奉現代極權又尊崇中國儒文化傳統者都是既不懂現代極權也不懂儒文化傳統的,他們的信奉、尊崇或者反對都是經不起推敲、不能自治的。

現代極權主義的新中國是通過反儒文化傳統——「砸碎孔家店」而建立起來的,今日之「自由民主人士」的反儒聲音都是現代極權主義教給的,是對現代極權的鼓吹,是一種被極權賣了還在幫極權數錢的行為。

不少中國人在謾罵中國傳統、列祖列宗的時候,彷彿他們罵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祖輩。他們因為認識了幾個外文,或者在西方讀過一點書,就以為自己就不再是中國人,或者已經是「高等華人」了。他們可說是幾乎喪失了判別能力,既不懂西方文化,更不懂得自己的傳統,已經有點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西方引以為戒的「黨國之路」

當代中國社會最廉價,最不需要動腦筋的觀點就是從中國傳統中尋找現代極權的根源。這種對傳統的攻擊,輕者是現代極權極端化了傳統專制,重者則甚至說現代極權之所以如此壞是因為他們繼承了中國傳統。這簡直就是指鹿為馬,因為追隨現代極權的黨徒們,助紂為虐的菁英們都不是受中國傳統深刻影響的文人,相反都是五四以後,尤其是1949年以後,所謂新文化的產物,極端片面地全盤西化——共產主義運動的產物。

「五四」以來,中國從「文化國家」走向「近代國家」,再走向「現代極權國家」——國家權力的極端化、絕對化。走的是一條「極端片面」的全盤西化之路,一條西方人自己也一直警惕抵制的道路——黨國之路。現代極權主義的黨國用國家、人民、黨和領袖代替了上帝,用唯物主義、共產主義理論代替了教義,用黨的各級組織代替了教會,對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進行全面控制。


(大紀元插圖)


這個全盤西化根本就是全盤的基督教中世紀社會,政教合一的世俗化再版。我們今天要求信仰、思想、言論、新聞、出版自由,要求一黨專制從國家、軍隊、法制中退出去,實際上正是重走三百年前歐洲政教分離的道路。不過今日中國這個世俗宗教集團比三百年前有神宗教的教會國家更加瘋狂惡劣、更加肆無忌憚而已。

極權消滅文化傳統
剝奪生命感知

傳統價值對於現代極權統治從來都是一種最危險的威脅。在中國傳統社會,無論是個人,還是社團、家庭都有自己的自由。而在現代極權治下,中國傳統社會的價值、文化精神,家庭社會結構都被犁庭掃穴、掃蕩殆盡。在現代極權國家,文化傳統從沒有自己的獨立地位、生存空間。現代極權國家表面上也宣傳傳統文化,其實質卻只是借用傳統中對極權統治有用的劣質因素,任何和極權統治相背的文化和傳統,任何思維能力、經驗能力和獨立人格的恢復隨時都面臨著滅頂之災。極權之下無文化、無文藝,無論如何包裝,無論以何面目出現,其包裝、面目之下的實質都是極權。

現代極權專制的根本特點之一就是反傳統。它與一般「專制」不一樣,一般專制只是限制人們的自由和權利,但是現代極權專制卻不僅如此,它還要限制並且改變人性。現代極權主義者信奉他們的那一個僵化到神聖不可侵犯、「天然正確」、「絕對正確」、「放之四海而皆準」、「不容任何質疑」的「真理」。為了實現那個「偉大而又崇高的人類終極理想」,他們以「救世主」自居,因為目的「絕對偉大正確」,所以「任何手段都是可取的、正當的」,於是乎無情打擊、殘酷鬥爭、六親不認;於是乎阿諛逢迎、作奸犯科;於是乎一切倫理道德和做人基本底線蕩然無存。這樣的思想和做法完全和中國文化傳統中的文人精神背道而馳,一以貫之的數十次運動、數十年摧殘之後,現代極權主義的文化已經改變了中國人的審美口味、倫理觀,改變了中國人的一般氣質。

數十年來,現代極權把文化傳統糟蹋得一塌糊塗,幾乎所有人都是吸吮著現代極權的毒汁長大的,滿腦滿腸的極權概念、極權話語、極權思維。君不見就連那些最為勇敢激進的自由民主人士,也是滿口「腐儒」的痛砥傳統,這真是令人極痛心、嘆息的事情。

我們早已習慣於現代極權的統治,接受它作為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並允許這事實繼續運作下去。我們不只是它的受害者,也是它的維持者。

《竇娥冤》裡有句戲詞:「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今日追求自由民主的志士們,快快徹底地從現代極權的愚弄蒙蔽中走出來吧,再也不要不分好歹、錯勘賢愚、自侮自辱了。

對人來說,最殘酷的就是把人的感覺、人的思維徹底地毀滅。生命就是感知,有感知才會繼續享受生命。感知只對有感覺的人才會有,切膚之痛更是對有生命力的人、曾經對人生充滿希望的人、炙熱地熱愛人生的人才會有。


(大紀元插圖)


沒有文化根基的政治是荒謬的


除了儒釋道、嚴刑峻法、馭民五術之外,我們的文化傳統裡更有「三寸金蓮」之醜惡、奴性文化之糟粕、隨波逐流之平庸、故步自封之保守等,這些都是我們曾經深受其害或者至今仍在繼續深受其害的,是我們已經拋棄或者應當繼續努力拋棄的。

我們要更深的認識現代極權及其文化,我們要更深的認識我們自己的文化傳統。仲維光先生說:

異議人士如果在文化上不是異議的,或者說在文化上表現不出異議來,那麼這個異議人士是沒有根基的,隨時可能重新回到極權主義的懷抱。沒有文化根基的政治是蒼白的,混亂的,沒有生命力的,甚至是可疑的、荒謬的。文化與政治,文化永遠是基礎,是根本的力量淵源。沒有文化基礎的政治探究是表面的,近視的,很多時候甚至是盲目的、自欺欺人的。文化是政治最核心的靈魂、最根本的基礎。失去文化堅持就失去了政治靈魂,沒了靈魂就一定會在政治中迷失。

這不是在宣揚文化決定論,而是政治本身就實實在在的是文化的一個部分。

最徹底的改變是信仰的改變,前提的改變,信仰改變必然導致另外一種生活方式、思維方式,必然導致另外一種文化。信仰的改變雖然迅速、徹底、有力,但對有先入之見的我們來說卻也是最困難的。

傳統的皇權統治對普遍的人們日常生活的控制很有限,正所謂「縣官不下鄉」,「天高皇帝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傳統的皇權統治遠遠無法與現代極權專制對人們的控制相比肩,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古往今來即便是黑幫集團,也還有它懼怕和尊奉的東西,不能赤裸裸地完全以權力和自身利益為第一位。而一個處處把權力和自身利益放在最高位置上,一個強大的現代極權集團,對於人類最基本的倫理道德、價值信仰等毫無敬畏的集團,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攫取權力和利益,一定會無所顧忌地擴張,它隨時可能給世界、給人類帶來巨大的災難。

文化傳統復興指日可待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要想置中國文化傳統、人文傳統於死地,絕非易事。推崇「仁義道德」、「四海之內皆兄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中國儒文化傳統,歷經數千年,畢竟是潛移默化,樹大根深。包括現在極端反儒的人士,儒文化傳統也同樣充斥在他們的人倫日用之中,只不過是日用而不察。

歐洲文藝復興,是要復興古希臘的文藝,其結果是生發出人類近現代文明。中華優秀文化傳統的復興,結果也必將是繼往開來。今日中國要走出困境,自由、人權、博愛、平等、民主、憲政等普世價值是唯一的路向。而在這一過程中,如果沒有了對中國優秀文化傳統的繼承和發揚,則是不可能達致目標的。


優秀文化傳統復興重光之時或是中國引領人類主流文明之日(神韻藝術團)


民主制度可以從外部給予,而文明和人權精神卻不可能由強力灌輸而擁有。文化的建設細膩和緩而又堅定,雖然和緩,但畢竟勢大,它必將到來,無可阻擋!

我們的儒文化傳統與自由人權民主憲政等人類現代主流文明不僅不對立,而且是相互對接的關係。傳統的臺灣、韓國、日本和我們一樣,都是儒家社會,而今也都融入了人類現代主流文明,而其儒文化傳統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不僅依然保留,並且還在滋長傳揚。到過臺灣、韓國、日本的人都會對人家社會的文明程度、文化氛圍、道德水準、道德自律等有深刻感受。我們的優秀文化傳統也必定有復興重光之一日,優秀文化傳統復興重光之時,就是中國融入甚或是引領人類主流文明之日。

(小標為編者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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