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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藝術家的困境:拔根與「扎根」 ——讀黃文海「扎根」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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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ty Images)
無標題文件 未曾謀面的青年影視藝術家黃文海先生傳給我一篇他的文章,〈扎根〉,希望聽聽我的看法。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文章看了,一些想法本應該而且也必須談得具體,但是由於不是我的專業因此很難做到,所以只能夠談點一般性的感受。

一,我覺得黃文海的路是很正的,這就是在不斷地提出問題,並且探究問題,而不是在那裡煽情和說那些似是而非的大話,如什麼偉大的人道關懷,歷史的使命等等,這對於一個在人文領域中的工作者其實是非常重要的素質。可惜這個領域中走這樣的路的人已經不多,而讓那些習慣於渾水摸魚的人左右了這個領域,這使得今天在這個領域已經顛倒了黑白,讓矯情被誤以為是深刻,煽情最容易被人、被社會接受。那種中學生的小女生文筆居然成了人文領域的主流時髦品。

二,黃文海的這一求實傾向也就增加了我的擔心;走這樣一條路是非常艱苦的路。因為你提的問題越深,你會發現你面對的對手越巨大,要做的事情對你的要求也就越多。你必須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夠撬動這個你所面對的更根本性、深層的問題。而這就很可能像遭受到西西弗斯的遭遇,我不知道黃文海是否意識到這點,並且真的準備為之努力和付出。

三,黃文海提出的問題都是有分量和意義的,但是他提問題的方式,和他論證引述的方式及內容,坦率說是讓我感到,他還沒有把握或者說沒有完全走出那個產生這個問題的氛圍,或者說在追問問題中「追問」所存在的問題。因為他引述了很多人,其實這些人都不是符號,都來自於不同的具體思想。仔細研究你會發現很多人的藝術傾向可能是互相對立的,甚至是有問題的。例如引述的那幾位當代中國學人對藝術的理解及所使用的語言,在我看來我以為都是非常值得推敲的。

凡引述的東西,一定要是自己所把握了的。在我思想較為成熟後,想到過去那種所謂的「旁徵博引」總是臉紅。那種搜集點語錄,當作大話點綴自己文章的做法,是搞宣傳,唬人的哄抬氣氛,而非談問題。當然我現在的寫作也經常引述法國自由主義思想家阿隆,奧地利哲學家波普,以及德國學者達藍道夫、布拉赫的話。那是因為我把握了他們所說的來龍去脈,甚至當時他們說這話時的氛圍。一段話絕對不只是一段話。你沒有把握那個人是在何時何地,為什麼,即針對什麼說出的那段話,你就不要引用。同樣的一個詞,在不同人,甚至同一個人在不同地點和時間說出意思都不會一樣。

四,如果你從根本上提問題和思索問題。我推薦你去細讀奧威爾的《一九八四》,讀懂了它,你就對中國藝術界,知識界的現狀會有根本的了解。這包括我上面說的他所引述的一些人,我以為,他們的所謂藝術語言及方法與其說反叛和批評性,不如說作為真理部的後代的特色更濃。這幾個人能夠在那個社會中存在的很大原因更多的還是如《一九八四》中所說:在那個社會中,能夠享受到自由的人,一定是沒有思想的人;這兩代人已經在思想上失去了犯罪的能力。

所以我認為,如果黃文海體會到這點,他的文字就會更簡單,不去引述什麼人的話,實際上就能夠更直接接觸到問題。

尋找一個純正的人的感覺是首要的

藝術是個人對於人生和社會的感受的表達,重要的是返回個人;而複雜的是,個人感覺在社會中已經遭受到了嚴重的污染和扭曲,這個污染和扭曲尤其是對於共產黨社會的藝術家更為嚴重,可以說已經癌變。因此尋找一個純正的人的感覺是首要的,也是極為困難的問題,而提升和訓練這個感覺則是第二位的事情。拔根關係到的是藝術的感覺和基礎,而和蒙混世間的「名利」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可以說,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對於追求真正的藝術感覺來說首要的是必須感到並且認識到:拔根是最重要的,然後才是扎根問題。

黃文海的這篇文章讓我感到他以後的路很難走,因為如果他不想媚俗,想徹底想透共產黨社會在藝術上的問題。這就註定了他面前是一個大廈,而他的修養和教育此前又都是在這個大廈中受的,這個社會給他的。這就使他在面對它,對抗它的時候,很多時候不僅是感到有些束手無策、力不從心,甚至會懷疑自己。這一切我都經歷過,所以黃文海的良好傾向和藝術感覺讓我憂心,他以後會如何。走入這條路的人都是要麼成功,要麼被壓死,或者中道而返。

(小標為編者所下)◇

注:黃文海「扎根」一文見《電影作者》首輯「梳理」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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