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周刊|和您攜手,共同走進新的紀元

在思想追求的路上


周末偷閒,看到2013年在天鵝堡下的啤酒花湖畔所攝湖光、山色、扁舟一葉之照片,突生感慨。

文、圖 _ 仲維光             

行百里者半於九十——
有感於後基督教社會論的提出

吾於一九六八而有志於學,二十年後為尋找為何兩個當代極權主義出在德國而到德國,未料離鄉背井、艱難苦恨,一去故園三十年,最後天批於我「後基督教社會論」,找到了解析所謂現代社會的座標系。此說於我雖是近兩三年的事情,尚在不斷展開之中,但是我相信二十年後的中文世界,此說必為解析當代東西方社會文化的主要鑰匙。因為它有認識論、方法論基礎,能容納過去對於各類思想史問題的評述及定位的已有說法,對於最近三、四百年的思想及社會變化的經驗歷史的解釋更為簡單、明確、自洽,並且在討論當代問題上,小至西方局部問題,大至東西文化社會問題,都提供了極為明確簡單的座標系。

事實上,細心的朋友可以看到,我沒有什麼創新,不過在科學思想的認識論基礎上,把托馬斯‧庫恩用於科學革命的看法運用到社會學和歷史學中。東西方社會及歷史有著不同的形而上學前提,有著不同的範式,即不同的規範及結構,不可比,不可通約。為此,我把弗格林的基督教獨大的文化社會學理論搬到了科學認識論的基礎上,如此,基督教社會及其結構就不再被絕對化為人類一般發展的規範,而成為多元中的一元,一種獨特規範。
如此,也就徹底推翻了最近二百年來,孟德斯鳩以來的人類社會發展的契約論及法制的發生發展思想,而讓人們看到,不同文化及社會是在不同的形而上學前提下,發展出的自己獨特的一套範疇和規範的結果,東方發展不出西方的,同樣西方也發展不出東方的。根本性的變化在於形而上學前提改變了,即一種文化及社會的信仰前提,或者宗教前提或位置發生了變化,而這就是革命。這其實就是庫恩的科學革命理論。

哥白尼學說是革命,近代從基督教社會轉變到現代更是革命。這就是革命一詞,不僅起自哥白尼、近代西方,而且近代西方幾乎成為了一個「革命」的櫥窗,充滿各種各樣,琳瑯滿目的革命。這其實還孕育著一個更深刻的探究,是否在二元思想中,即西方語言思想文化中,這種巨變,根本性的改變是它的特色。這就是說,「革命」在西方思想文化中具有它深刻的認識論的根源,是西方文化所獨特具有的;而在象形文字的中國文化中,這樣的「革命」,revolution並不存在,中國的革命是延續性的。所以我們沒有發生科學、科學革命,以及人間的各種噴發性的、地覆天翻的革命性變化。為此,曾幾何時被一些人作為咒罵來說的「超穩定」的現象,也就可以被看成是一個有其優越性的文化特徵了。

至於我上述的這個後基督教社會論思想,具體應用到對西方當代問題的分析時,我則把時下描述西方歷史使用的座標系增加了一維,即對於過去的西方思想中使用的定義分析思想史問題的三維座標,我加上了一度,如此就把西方社會定義到人類社會中的一個三度空間,而它的所謂現代不過是西方社會的過渡到另外一種社會的階段。

「道不行,乘桴浮於海」,不想去國近三十年,離鄉背井取來如此真經,為此,因感而發一打油詩:

浮槎西去尋天語,
如來諭我向東宇,
借得後解正百年,
酬勤天道鵬再舉。

小友激勵——未見的師生之情

幾天後,有網友在我的那闕打油詩後留詩相贈:

一身反骨孰鑄就,
兩袖書香泛孤舟。
三省吾心向天問,
四海茫茫逍遙遊。

這首詩讓我歎服,覺得文字出我之右,可為我的老師,為此,我特別轉錄在博客及臉書,感謝他的激勵、支持、相知,亦示我對他的敬佩。

然而,讓我孰料不及、並且讓我更為驚異的是,貼出後作者來信,竟然是四年前因網路交流而文字思想相識的小友小舸。真可謂一段人間奇緣、奇事!


小舸複製吾之著述圖
 

前些年網路開始發達,約六、七年前,上網時我偶然看到,一大陸網友轉載了我的一些文章,獲得不少響應。我因為覺得讓這些後輩朋友轉載,實在是有危險,不如自己在大陸網站建立博客,讓願意讀的人來讀,為此開始學著在大陸網站建立博客。那也是我第一次建立博客,在建立過程中,竟然和後輩的孩童們學到了不少。但是也沒料到,建立博客後很快就被封了幾次,為此,我曾經有過想法,不再保存大陸博客。但是有年輕朋友來信,希望保留這個和他們交流的窗口,如是,我直到如今還在艱難地維持著那個博客,經常要費盡心機地繞過各類被封鎖的字詞發帖。

在博客的交流中,我確實遇到過幾個有心、有才能的人。現在這位小友小舸是一人,還有一位詩人賀生軍,筆名無為,非常、非常有文字才能,出字之奇甚至令我驚異,可惜生活坎坷,不知現在如何。這位賀生軍的境遇常常讓我感慨,我輩無能,不僅不能夠蔭庇後輩學人,而且連自己都為生艱難。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唯有長嘆「自古聖賢盡貧賤,何況我輩孤且直」,來聊以自慰了。現在,看到這位小友小舸的來信,方知他竟然也是在坎坷中,在南方諸地打工糊口、自學,完全是在複製我曾經走過的艱苦道路。但是,這次相逢聯繫,未想到其文字與思想功力之長進如此猛烈。這讓我體會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古語之精確。這同時也就讓我這過來人更為悲憤、感慨。

神交弟子——生命之幸

小舸留詩後看到我的留言,在來信中說:

「仲先生,這是小舸第一次給您評論,其實,這首詩我是花了十幾分鐘寫出來的,但是修繕潤飾了三次,本想是作為《中國極權主義研究重鎮仲維光先生》(仲維光先生七十大壽祝壽文)一文的獻詞來的。先生長晚生四十歲整,2019年先生七十,小舸而立。」

「我一直不好意思對您講,小舸私淑先生學問很久,從2013年第一次斗膽給您郵件,直到如今。我已經陸陸續續地下載打印裝訂成冊您的文章共計172篇,另外還有各類影音文件45個。」

這真摯的言語當下讀來,讓我幾乎老淚縱橫。最近五年來,在對抗後基督教社會中的世俗教會——共產黨的影響及迫害中,都為糊口維生,都為完成正在途中的思想探究,都為徹底說清貽害人類及中國一個世紀的極權主義、共產黨問題,我受盡人間的侮辱與磨難,受盡第五縱隊凌遲。老年遭受如此侮辱,堪比陳寅恪經歷的文革,苦不堪言!有友人甚至擔心地告誡我,切莫由於過深於此而折壽,為此,有很多時候真的是怕一朝堅持不住,帶走這半世的探索,讓後人還要重新起步。這同時也使我於希望自己不斷成功,有所推進,有所著述之外,更盼望薪火有所傳承。

在這樣艱苦的情況下,我今年可說基本完成了自己前半生的宏願。九月十五日老天煉獄於我到期,居然終於讓我從辱身多年的為米折腰中解脫出來。不想此時,收到小友的詩歌及來信,這於我來說,真的可說是帶來欣慰,能夠有這樣的學生,是可放心!無獨有偶,近期收到類似的來信,竟然如我私淑德國布拉赫教授那樣,國內私淑於我數年的弟子竟然也有數人,由此讓我唏噓。

回顧來路,令人欣慰,竟然已走出了一條痕跡清楚的追求之路,而這未見之生、未了之情、也實可說是追求美好生命的途中之幸。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默念平生,未曾侮食自矜,曲學阿世,似可告慰友朋。」 

是以聊以記言。

德國‧埃森 ◇

您也許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