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古称秦,也叫关中。而渭河冲积盆地被称为秦川八百里,那是中国自古以来最富庶的地区之一。渭河北面是陕北黄土高原,而南部则是秦岭大山,中国古代的政治中心西安,正位于渭河中游。富庶的秦川盆地,在一千多年的中国历史上奉养了华夏文明的首都。


古城西安(Getty Images)

一九五六年开工兴建的黄河三门峡水库,虽然位于河南境内,但水库淹没的主要是渭河入黄河的区域,正是秦川八百里中最富裕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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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峡移民血泪历史

三门峡库区地域图

文 ◎ 季达

陕西古称秦,也叫关中。而渭河冲积盆地被称为秦川八百里,那是中国自古以来最富庶的地区之一。渭河北面是陕北黄土高原,而南部则是秦岭大山,中国古代的政治中心西安,正位于渭河中游。富庶的秦川盆地,在一千多年的中国历史上奉养了华夏文明的首都。


古城西安(Getty Images)

一九五六年开工兴建的黄河三门峡水库,虽然位于河南境内,但水库淹没的主要是渭河入黄河的区域,正是秦川八百里中最富裕的地段。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共刚刚在中国大陆建立政权,当时在三门峡库区耕作生活的农民,可能是中国最富裕的人群。根据陕西女作家冷梦的《黄河大移民》一书透露,当时这个区域的农民便可以拥有进口自行车,农民人均收入达到每年两千元人民币以上。考虑当时一个县长的工资收入大约是一年不到一千元,渭河下游沿岸农民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傲视神州了。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中共的一个人定胜天的雄心壮志而灰飞烟灭。
 
圣人情节 二十万人流离失所

中共首领迷信“黄河清圣人出”应该应在自己身上,在并不了解黄河水情的苏联专家的帮助下,决定修建三门峡水库。水库计画淹没一百万亩耕地,其中八十万亩在渭河沿岸。秦川八百里,耕地数量大约为一千万亩,三门峡水库计画淹没的区域,占了其中十二分之一。
 
淹没区的二十八万七千名中国最富裕的农民,在彻底整治黄河的政策目标下被迫迁离家乡,被安置在陕西渭北地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由于中共政府并未妥善处理安置计画,这些移民大部份陷入了极为困苦的境地。
 
为了活命,大量陕西库区移民开始逃离移民区返回陕西。这个过程是残酷的,宁夏和陕西两省政府派兵围追堵截,希望能够把移民活生生钉在宁夏的沙漠边缘,而活命的希望以及对家乡的刻骨思念,却激励着所有库区移民返乡,他们硬闯、偷渡,即使是回到陕西之后只能在乡间作流浪贫民,也仍然无法阻挡这些返乡者的脚步。
 
“一九六二年宁陕两省工作会议决定:愿返陕的移民全部返陕,由陕西省进行二次安置,所需经费由陕西给予解决。
 
消息传出,移民聚在一起边喝酒边哭。感情太复杂了。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返回家园,亲人的尸骨将永远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几年的折腾,耗尽了他们的家力财力,几乎家家元气大伤,家徒四壁……还有婚嫁在当地的子女,他们也将不能与他们同行,从此亲生骨肉天各一方……然而,他们毕竟要回家了!
 
据老移民赵孟才回忆:返陕的那天,数万移民背着铺盖卷(从陕西带去的东西卖光了,许多家庭卖得只剩下一床被、一身衣),女人背上绑着孩子,拿上筷子、碗,扶老携幼,形同难民,浩浩荡荡,从河东到河西沿途数十里像一股灰色浪潮缓缓蠕动。银川新城火车站人满为患,不顾死活的移民人踩人拚命往车上挤,从窗户爬。车费是国家负担,但搭乘不上的移民情急之下采取了‘贿赂’之法,送一袋子土豆给列车员。返陕心切,归心似箭。

然而,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远迁宁夏移民的失败,仅仅是他们苦难的开始;更多的磨难在等待着他们……”(摘自《黄河大移民》)


陕西女作家冷梦的大型报告文学《黄河大移民》一书,揭开了中共治下三门峡库区移民的血泪历史。

三门峡水库的致命失误

一九六零年九月十四日三门峡水库开始蓄水。然而苏联的水库设计专家,显然没有充份考虑到“黄河斗水七升沙”的特点,三门峡水库蓄水仅仅四年之后,中共就不得不放弃水库拦沙发电的梦想。
 
按照原来的设计,三门峡水库在三百三十米高位的时候,库容为五十九点五亿立方米,然而九成以上的黄沙到水库中只进不出,造成了严重的水库淤积。至一九六二年初,距离水库蓄水仅仅一年半时间,库区淤积泥沙达十五点三亿吨,水库库容只剩下四十三亿立方米,而到一九六四年库容更仅剩二十二亿立方米。
 
“更要命的是,淤积的严重后果是河水倒流,向上游漫溢,即所谓‘回水’。陕西境内的渭河口形成‘拦门沙’,泥沙不再按自然法则向下游流淌,潼关河床抬高四点五米,约有两三层楼高。渭河变成悬河,一旦决堤,洪水首当其冲直泻古城西安。”(《黄河大移民》)
 
为了确保西安市的安全,中共只好改变“水库发电”的设计,变成了所谓的“迳流发电”,即黄河来多少水就放多少水,利用黄河本身的迳流发电。水库本身,成了完全多余建筑。


黄河(GettyImages)

“然而如此安排之下,陕西省境内的三门峡库区土地并没有被淹没,原先预计中的一片水泊泽国实际仍是陆地;准确地说,陕西境内的百万亩良田实际被淹没只有很短一段时间。
 
土地还存在, 这便是诱惑。
 
土地招魂般地诱惑着它的旧有居民,对他们来说,那是母亲之地,他们魂牵梦萦的伊甸园,列祖列宗阴魂不散地召唤着他们,他们想回那里去……”(《黄河大移民》)
 
“返库”移民形成严密组织

返回陕西的库区移民,被当局安置在附近的山区。虽然终于回到了陕西,但仍然在仅足糊口的生命线上挣扎。而且,库区土地已经不是原居民所有了。八十万亩库区土地,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陕西地方政府和中共军队完全瓜分。其中主要的部门包括三个大型国有农场,三个大型的军队农场和四个军队的导弹射击靶场,再加上众多的小型军队农场和库区周边农民蚀占土地,库区移民看到是一批又一批的“殖民者”。
 
库区移民在闹“返陕”之后的二十年,开始策划“返库”,回到祖先的土地去,成了成千上万库区移民的心愿。“返库”并不容易,无论是国有农场还是军队农场,移民们面对的是他们根本无法对抗的强势集团。
 
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库区移民逐渐组织起来,进行了四波较大的“战役”,从偷种土地到最后强行收割国营农场的农作物,虽然最后大多以失败告终,但库区移民的组织却越来越精密,行动配合日益强化。
 
库区移民建立了准军事组织,拥有一个“联合作战指挥部”,下面有四个大的“司令”,再往下还有五十多个小型的“司令”。移民的“司令部”不但有分管宣传的部门,还有以棍棒和农具为武器的“卫戍部队”,专门保证“司令部”的安全。
 
刘家洼乡党委书记前往苗福群(四大司令之一)“司令部”四面窑(有四间窑洞)劝降,一路颇多阻挠。与刘怀荣一样,苗福群的资讯传递方式采用的是战争年代革命根据地的“消息树”,每相隔几十米,一棵树干放倒,消息就传递了过去。快要接近“四面窑”。乡书记被一群手持棍棒的本乡移民包围住,乡书记自恃是他们的“现管”,勃然大怒,骂了一句:“不要给脸不要!往回走!”
 
没想到,平常见了书记唯唯诺诺、恭敬不迭的乡民们,这时仿佛吃了豹子胆,怒吼一句:“政府欺负我移民呢?你敢骂人!”拥上前来就要动手打书记。
 
书记一看犯了众怒,吓得慌忙钻进车里,车还不及发动,这辆四门六座的客货两用车就被几十个小伙抬起来。如同坐花轿一般,乡书记被连车带人抬着晃晃悠悠、晕晕乎乎抬到了四面窑。抬头看去,苗福群所住的庵棚上面,红旗招展,棚屋门前贴着大红对联。横联:千辛万苦;上联:为移民返库区安居家园;下联:走北京上西安又到渭南。
 
来不及多想,乡书记被“押解”进帐。只见苗司令迎面盘腿端坐,背后的一幅墨宝是“茅庐生辉”……这阵势,这气派,直令作为“苗司令”父母官的乡党委书记倒抽一口冷气。
 
“老苗,你这样跟政府作对下去怎么办?不如回去,有问题让政府解决嘛!”乡书记鼓起勇气,劝道。
 
苗福群冷冷一笑:
 
“我这次来,就不准备回去。要回,抬棺材来!--我是要地不要命!来,就准备破釜沉舟!”
 
说完,苗司令不耐烦地皱皱眉,一挥手,乡书记被几个小伙拉骼膊扯腿地轰了出去。(《黄河大移民》)

“司令”的眼泪为谁而流

一九八五年,陕西库区移民闹“返库”终于惊动了当时仍在主政的胡耀邦和赵紫阳。当年五月,国务院召开专门会议,决定让库区内国有农场和军事部门让出三十万亩土地,安置希望回到家乡的库区移民。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讨价还价之后,军方和国有农场终于让出了三十万亩库区的土地(不是耕地)。
 
然而七万四千名愿意返乡的库区移民所面对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富庶得令人垂涎的故乡了。国有农场和中共的军事部门还给库区移民的,大部份是堤坝外的河边地,和水源不好的盐碱地带。对此中央和地方政府再也无能为力,“总算是要回了土地”,一位主管的中央官员感叹,因为他再也不想和霸道的军方谈判了。
 
然而,国有和军队农场并不是简单的交还土地,他们不但把所有的建筑物彻底摧毁,留下一片残垣断壁,又有甚者,把几百年早已成荫的库区林木一砍而光。


林木的毁坏,使得良田成荒地。(GettyImages)

“公路两旁、村道渠边,全是一米多高的白碴碴的树桩……当这场毁林行为发生的时候,苗福群曾有过后来深为人们称道的壮举。那天,他闻讯紧急集合起鲁安乡的青壮年,青壮年中许多是他闹返库时的‘旧部’,也就是曾为保卫‘苗司令’出生入死的‘卫戍部队’。苗福群带领着忠心耿耿的基本队伍火急火燎赶往大路上,不顾死活拦路挡住装满树木的大卡车。
 
‘站住!你们有林业部门的砍伐证没有?’

‘……’
 
‘没有砍伐证,谁让你们毁坏林木?今天不能走;要走,你们从我老苗身上开过去!’

苗福群看见那一辆辆卡车上满载着的是绿森森的树木,有幼树,也有老树。那年轮一圈圈的老树里,他分辨不清哪些曾是他们平民乡的树木,他们曾为那一片绿茫茫的林木骄傲过,如今,阔别二十多年,他们要回来了,而它们,却几乎全部被执行了‘死刑’……苗福群两眼含着怒火,一手叉腰,另一只长满老茧的手高举着,一动不动站在大路中间。
 
人与车,对峙了足有一两个小时。
 
后来,苗福群被匆匆赶来的干部们好说歹说劝了回去。树木已毁,阻拦又有何用?干部们深恐在这多事之秋部队与移民或农工再发生新的冲突和械斗,他们只能拖拽开这个又高又瘦的倔老头。

苗福群眼看着拉满树木的卡车远去,突然大放悲声。六七十岁的老汉哭得极其伤心,干部们简直为苗福群的眼泪所惊愕:在干部的记忆中,这是雄赳赳、从来不肯低头认输的‘苗司令’风雨人生中唯一一次落泪。
 
苗福群哭,是为黄河滩哭。作为黄河滩人,他深知林木对黄河滩的重要性。黄河之水无情无义,漫上滩来泥沙俱下水土严重流失,有林木才有昔日平民乡的富庶,没有林木今日鲁安乡必受穷困。苗福群预见到了这点,所以他哭泣了:黄河滩人哪,失去绿色的黄河滩人,数年之内,甚至在百年之内,你都无法再造出那一片绿茫茫的树林,再造不出平民乡的富庶,你将饥饿,你将贫穷。”(《黄河大移民》)
 
故乡不复旧模样

故乡的土地,也不再认这些多年的游子。由于下游泥沙的淤积,渭河成了水灾频仍的虐河,中型的降雨就带来特大型的洪水。而地下水位的提高,使得许多土地成为难以耕种的盐碱地。回到故乡的移民们,再也无法恢复过去的生活。
 
中国政府虽然同意库区移民返库,却不愿意出钱安置,因此推出“自迁、自建”的政策。这些迁移多次、经历多年贫困生活的农民,再也无力重建家园。陕西渭南市政府按照人均耕地和宅基地两亩的数字,把收回的土地重新分给库区返乡移民,但其中接近十五万亩的土地,却被地方政府截留。库区移民回到故乡已经接近二十年了,但他们无法回复旧日的生活水准,绝大部份仍然陷于贫困。
 
最近,库区七万多名返乡移民发表公告“收回土地所有权”。从“返陕”、“返库”到“收回土地”,代表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个的农民自发运动,它也显示了一个递进的抗争过程,这是一种对制度性进行反思的觉醒,或许它真的能够在中国掀起一场真正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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