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的故事

文 ◎ 張潔

漫漫十年英倫之旅，捱過被二房東斷水斷電的窮學生苦日子，福娶得賢良好妻，喜獲麟兒……

福今年三十六歲了，乃性情中人。這兩年來每增添一根白頭髮，總要傷感一番歲月無情，然後命老婆拔下去。老婆說：「不然我把你前面的頭髮用髮膠立起來吧，像英國的時髦小夥子一樣，顯年輕。」福想了想說：「不用了，要不，過幾年你把我的白頭髮挑出來用髮膠立起來吧。」

十年前，一個中國小夥子走在英國的街道上，雙目茫然。見到中國店就進去問有沒有工打。他就是福。慢慢的，福的英文也有了長進，終於明白了滿街的To Let不是Toilet。現在福已經在英國待了十來年了。

窮公費生遇惡劣二房東

十來年前，在英國的中國人不像今天那麼多，很多是公費留學生，大多很窮。乃是今天很多物質豐富的瀟灑小留學生難以想像的。幾個中國人共同居住在一個英國人的房子裏，由於大家的經濟狀況都捉襟見肘，平日因雞毛蒜皮的小事摩擦也常有發生。有時二房東乘人不備，斷水斷電，以蓄其資。房客深夜打工回來，本想淋浴一番，沒想到從蓮蓬裏噴出的是徹骨的英國涼水，頓時睡意全無，鄉愁四起。

福的二房東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國老姑娘，極其具有「中國特色」。何出此言？有例為證：一日，做飯爐子上的一個灶頭壞了。二房東便請人換了一個，回來後宣稱英國工人收費極高，向福索取三十英鎊。福要求看收據，房東說沒有，沒有收據也硬要，不給不行。福人窮志短，口袋空空，心硬如鐵，任憑房東軟硬兼施，就是從他身上榨不出三十英鎊。房東臉色一變，呈笑面虎狀說：「你還年輕，以後的路很長，我在英國認識黑道白道各路人馬，如不交出三十鎊，後果不堪設想……」怎奈福充耳不聞，錢比命貴。

後來福與此女房東交惡，待福搬出此宅時，女房東死活不還福的六十英鎊押金。福一怒之下帶走了房門鑰匙，福本是膽小怕事之人，只是示威，並無他念。然而房東大驚失色，帶領另外兩個幫手匆匆趕往福所在的大學興師問罪。

房東料想英國的大學也和國內相似，去你所在單位告上一狀，鬧上一鬧，必有類似黨支部書記之類的人物出來主持安撫一番，然後在福的檔案裏狠寫一筆，讓福以後不得翻身。沒想到這套黨文化在英國行不通，英國的各個部門並不交叉，不會公管婆事，大學明白告訴她要去警察局報案，此事大學不管，以後請她不要再來。房東悻悻而返，本來她就是非法出租，怎敢去警察局自投羅網。

網絡覓知音巧結良緣

福工作之後，生活漸漸穩定，不由生出成家之念。福自恃工作順暢，春風得意，希望自己能夠招蜂引蝶，覓得佳偶。怎奈福不修邊幅，衣著散漫。尤其喜愛穿一件二手店買的巴基斯坦人穿的衣服，似裙非褲，寬敞自在。福的這件衣服宛如蚊香，熏得蜂蝶避之唯恐不及。

兩千年初，網上聊天漸漸普及，福覺得不如通過網絡在國內覓一知音。福乃心思慎密之人，不免心生一計道：「不知網絡那端的女子是否愛俏攀富，我不如選一醜陋之人冒充自己，以觀其變。」主意已定，福找了一個眼小嘴大的先生的照片，高懸在交友網站上。

福先後與兩個姑娘通過電話，第一個姑娘張口就是自己認識某個名人，以及如何賺錢等等，除此之外，靜悄悄沒有話題。福本是天真爛漫，最怕這樣的世故俗女，遂落荒而逃。另一位躲躲閃閃，像霧像雨又像風，福捕捉不上，遂也作罷。

終於有一天，福看到一個女孩說自己從某年開始學習「真、善、忍」。福開始與女孩交往，後來竟是極其合拍，心心相通。福每天要往中國給女孩打電話。

最終福無法忍受相思之苦，飛回國內，一同返英。結婚幾年，一直相親相愛，又於二零零三年喜得麟兒，文靜可愛，健康漂亮，一家人其樂融融。

福不時心中竊喜：自己的名字取得好，福氣也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