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印象之三》日鐵新幹線和日本人對時間的尊崇

文 ◎ 謝田

如果說膠囊旅館反映了日本人對空間的觀念和利用的程度，而日本鐵路、尤其是新幹線的密集和守時，則體現了他們對時間近乎神聖的尊重和崇拜。

赴日之前在網上查找，發現一個叫「JR PASS」(日鐵派司)的東西。黑川說，那是日本鐵路專門為外國人提供的派司，相當於鐵路通票，全名叫「旅客鐵道會社線全線」，分七天、十四天、二十一天三種，價錢兩萬八千到五萬八千日元，合兩百六十到五百三十美元。外國人在日旅行時，一個派司在手，可在有效期內隨時搭乘日鐵的幾乎任何列車。而日本鐵路線的密集、車次之多，令人咋舌，加上可以乘坐新幹線，這算是在日旅行的最佳方案了。

通票初看不算便宜，但因為它可以用在新幹線，就很值得。如果不用通票，據日本朋友說，坐新幹線在東京和大阪之間一個來回，就要花去同樣的錢。有意思的是，這個打了折扣的通票日本人自己反到是不能用的，它是給外國人的。

日鐵要求使用派司的人，必需持外國護照、以短期觀光身份去日本旅遊，或是常住外國、偶爾旅行歸國的日本人；購買者必需在日本境外、進入日本國境之前購買，世界許多城市的日本旅遊公司都代辦這項業務。購買者在海外買個憑證，進入日本海關之後，再憑護照和短期觀光簽證在日鐵換取真正的派司。

日鐵派司的這種做法，有值得做市場的人們借鑒之處。這種促銷的本質，說到底是不讓日本人買這種超級廉價的通票，它是一種「歧視」日本人自己、優惠外國短期遊客的辦法。該策略的高明之處，在於其不損失來自日本國內、必需乘坐日鐵的通勤者的經營收益，而又可以推銷日本、帶動日本旅遊的長遠發展；這是一個在短期內向國際旅行者展現日本、讓他們認識日本、進而產生口碑效應、帶動更多旅遊者的好辦法。

日本之行一星期，只去了東京和大阪，雖然路過名古屋和京都，但沒機會下去轉轉。通票用了兩次，雖然也不算虧，總覺得沒物盡其用、有些遺憾；心裏打定了主意，下次去日本一定再買一張，好好逛一逛。

如果說高速公路是美國交通的核心，新幹線(Shinkansen)高速鐵路則是日本交通網的骨幹。令人吃驚的是，新幹線投入運行的近四十年間，載客超過六十億人次，幾乎相當於地球上每個人都乘過一次，但沒發生一次重大事故。

新幹線不光高速，速度可達每小時三百公里、或一百九十英里，車次密度也高。東京到新大阪白天高峰時每小時就有六班，這可是每天啊。如果從費城去紐約有新幹線，半個來小時就到，應該非常方便。可惜美國沒有這樣高效的鐵路系統，美鐵在高速公路和廉價航空的雙重逼迫下，屢屢瀕臨破產。

坐東海道的山陽新幹線從東京到新大阪只要三個小時，列車真的是按分按秒抵達，驚人的準時。日本朋友說，有次一列火車晚點三、四分鐘，這算是很嚴重的問題了，司機為趕時間加快了速度，結果列車出軌、導致人員傷亡。這引發了一場大的討論，說是否值得為了三、四分鐘而妥協人們的安全。不知討論的結果如何，但日鐵的準時令人印象深刻，怪不得有人戲謔地說可以用它來對表。

如果一個民族可以如此充分的利用每一秒鐘的時間和每一英寸的空間，我們世界的時間和空間對他們的約束力可能就不會那麼大了；換句話說，他們在這個時空中的生存，就可能更加遊刃有餘。日本人的時空觀念或許對全世界的人們、尤其是每天都抱怨時間太少、空間太小的人們有啟發作用。記得羅馬教皇本篤十六在去年聖誕彌撒中，也說人們現在太專注於自身、迫切地佔用所有時間和空間為自己行事。他呼籲人們為神多留出一些時間和空間，不然，「當上帝接近我們、真的到來時，我們卻沒有他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