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在甚麼地方看到過一段話，用來形容世界上四個華人為主的地區：香港——甚麼都可以做，除了法律禁止的；新加坡——甚麼都不能做，除了法律許可的；台灣——甚麼都可以做，包括法律禁止的；中國大陸——甚麼都不能做，包括法律許可的。這大概是我看到過關於四個地方最精闢的描述了。若從自由度上來說，台灣是最自由的，中國大陸大概則是最不自由的了。而香港和新加坡有嚴格的英式法制制度，區別在於一個是善法制，一個卻有惡法制之嫌疑。

最近一段時間，中國大陸的官方又要解放思想了。這次的說法是，「不但要在經濟上，而且也在社會發展方面，要超過新加坡和韓國。」同樣是華人社會，台灣和香港都無法入選中共的學習目標。有人評論說，其實韓國同樣是擺個樣子，中共真正想學的是新加坡。

厭惡專制的人士，大多認為新加坡不足為樣版。因為中國人多國大問題複雜，不若新加坡小國寡民，容易治理。我倒是認為，新加坡不是沒有可學之處，但中共之學，只是看中了保持萬年統治不變的手段和謀術，而絕對不會學習新加坡治國菁英階層的承擔精神。

老子有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不可執。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新加坡的人民黨也不可能萬世不易，世事變幻莫測，總有反對黨強盛的一天。但新加坡總還是有一個政權變易的整體安排。而中共不願意稱自己是一黨專制，而稱自己是執政黨，但卻沒有任何變化的安排。強為強執的結果，最後只能導致社會崩亂的結果。

回到最初說的那段點評華人社會的文字，雖然是笑話式的經典，其實也並不盡然。筆者去年台灣一遊印象極為深刻，台灣民眾大多很樸實，比香港更有人情味，而社會秩序也相當不錯，並不比新加坡糟，所以並非文字中暗示的那樣是「自由氾濫」。而中國大陸也絕非所有人都不自由，有相當一部份人不但自由，而且不但自由得超越法律，甚至自由得超越了道德、天理和良心。另外，中國大陸法律嚴苛，普通民眾忌憚多多，但社會治安卻極差。可見老子說「法令滋彰盜賊多有」絕非虛言。

記得九十年代中期，我有兩位在中國大陸政府中做事的朋友訪問新加坡一個月。回來之後，一位對新加坡讚譽不絕，另一位卻嗤之以鼻。前者在報章上常常鼓吹權威主義，後來官運日隆，而後者是典型的自由主義者，後來選擇出洋他去。我想，這代表了兩種不同理想的人，因此必然有不同的選擇。而他們對新加坡的態度卻恰恰代表了目前中國不同人群的看法。

共產專制是歷史上最沒有人性的制度之一，如果願意改變，向誰學習其實都有好處，正如抵達南極之後如何行動都是向北走一樣。但中共其實並不真的願意變化，因為新加坡雖然一黨長期執政，究竟是為國，而共產黨卻是為了「黨」而存在，國和民的好壞有無從來都是次要的，因此無法寄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