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佳是凶嫌？還是英雄？

文 ◎ 張海山

七月一日在上海發生六死五傷的悲劇震驚了全中國。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犯下如此慘案的凶嫌在網絡上竟成為網民筆下的英雄人物。一場關於社會公平道義的討論在網絡上掀起熱潮。

上海市公安局閘北分局七月一日發生一起五死五傷被襲事件，後被《新京報》糾正為六死五傷，凶嫌共在四個樓層襲警十一人。

在中國最開放的大都市上海發生如此慘案，事件震動中共高層，震驚了全世界。世界各大媒體紛紛報導，人們急切地想瞭解案情的來龍去脈，網上議論的熱度更是超過了貴州的甕安事件。二十八歲的犯罪嫌疑人楊佳被網民冠以當代武松、殺警英雄、義士、快刀大俠、最可愛的人等稱呼，並掀起了一場關於社會公平道義的網絡大討論。

當局撤下「報復行凶」說法

案發當日下午四時許，上海市公安局在其網站上對此事做出官方通報稱：「據楊某（疑犯）交代，其對二零零七年十月因涉嫌偷盜自行車被上海市公安局閘北分局審查一事不滿，為報復公安民警，實施行凶犯罪行為。」

晚六時許，上海市公安局網站中斷。晚七時許，網站恢復正常，「歹徒為報復民警，實施行凶行為」的官方通報已從網站上撤下。上海市公安局網站再次出現兩條關於此事件的通報，均未再出現「報復行凶」的字眼。

一刑辯律師分析認為，疑犯此番行動明顯經過精心預謀，因涉嫌盜竊自行車而報復執法部門的動機，和其行為的嚴重性以及手法有點不太相稱。

時至今日，關於楊佳的一些個人資料已經在網上公開。楊佳，北京人，單親離異家庭，隨母生活，性格孤僻，身體結實，無犯罪紀錄。但前幾年曾在太原火車站被警察「錯誤處理過」，事後，警察對其進行了賠償。
　

楊佳發表在博克上的旅遊照片。

警方新聞發布前後矛盾

二零零七年十月長假楊佳到上海遊玩，在閘北的上海火車站一帶租用了一輛自行車，卻被閘北分局民警認為涉嫌購買贓車，以盜竊自行車的罪名對他進行了審查。

據瞭解，楊佳租用的自行車為「黑車」，是被人偷盜後轉賣的車輛，作為一名普通租用者，楊佳與其並無瓜葛。當天夜間至凌晨接受警方六個小時的訊問後，閘北分局民警發現楊佳的確沒有參與偷車，只是在並不知情的情況下租賃了自行車而已，最後釋放了楊佳。

至於這期間發生了甚麼，警察局宣稱文明執法，網民普遍不相信官方說詞，認為當時閘北分局的民警用了他們習以為常的痛毆手段對付楊佳。曾一度有楊佳內友報料，楊佳被攻擊生殖器，失去生育能力。

七月七日，上海警方舉辦新聞發布會稱：楊佳被警察毆打喪失生殖能力是謠傳，並稱已在杭州抓獲造謠者。有網民指出，此前警方聲稱處理楊佳「偷車」符合程序，現在又否認製造身體傷害，那麼，既然警方無過錯，卻為何要兩次進京和解，並主動提出賠償楊佳一千五百元，他們試圖隱瞞甚麼呢？

投訴無效被威脅後策劃報復

據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長江憲法說：（楊佳去年十月六日返回北京）此後，楊佳向公安部門投訴，要求公安機關開除有關民警，並賠償其精神損失。官方稱楊佳要求賠償的精神損失費大約一萬元，警方不同意，只願意付一千五百元私了。這中間上海警方兩次赴京調解，沒有結果。為此，楊佳也數次去閘北分局討說法，漸漸地，閘北分局沒了耐性，對楊佳開始不理不睬。據知情者透露，事發前一個月該分局領導還曾經威嚇楊佳「不要再鬧了，再鬧就抓起來」、「一分錢都不會賠償」，雙方矛盾開始激化。

外界分析，面對閘北分局的威嚇，楊佳感到絕望，楊佳去過閘北分局多次，對閘北分局的作息時間和周圍環境十分熟悉，他精心策劃了一番：先用汽油彈引開看守等警衛人員，然後帶刀進去襲警。

據《新京報》報導，一位目擊的安徽籍民工稱，當時只見一穿白色T恤和灰色褲子的男性青年，手提兩個啤酒瓶，走至天目中路五百七十八號公安分局側門外時，突將啤酒瓶砸在一旁的慢車道上，隨後燃起大火冒出濃煙，樓內的保安隨即衝出救火，該男性青年則趁亂從此門衝進大樓。「我沒看見他手上拿刀，但似乎夾著一個包，面色陰沉，很快就進去大樓了。」對於酒瓶內裝有的液體，不少圍觀者猜測是汽油。

一名知情者還稱，疑犯使用的刀形似三稜軍刺刀，約三十厘米長，十分鋒利，而且他的刀對準的都是喉嚨、胸部等致命部位。「疑犯拿著刀，先刺傷了底樓一名阻止他的保安。隨後進入辦公大樓，只要見到穿警察制服的民警就砍，還躥進了辦公室內砍人。他可能乘坐電梯，從底樓行凶一直到二十一樓，最後被民警制服。」

網絡評論楊佳的價值觀並未扭曲

網絡評論人士指出，警察殺手楊佳的價值觀並未扭曲。楊佳襲擊目標明確，對準最強勢群體——警察，而非弱勢群眾。在襲擊過程中，並非濫殺，而是只襲擊男警察，對女警察一律放過；且基本上只襲擊三十五歲以上的流氓警察領導，放過剛從警校畢業的良心還未完全泯滅的年輕警察；從其選擇在共黨的生日七月一日發起襲擊看，針對性極強。還有人說，被捕後的楊佳大義凜然、毫無畏懼，這些都說明楊佳的價值觀並未扭曲，不是變態，不是報復社會，而是以匹夫之勇挑戰中共暴政強權的最強勢群體，多現於春秋戰國時期的壯士行為，士可殺不可辱。

楊佳被滬民推崇為「當代的董存瑞！」

原上海教育局職工常先生說：「上海很多人都拍手叫好，他們都不相信報紙上說的，認為楊佳肯定有大冤情，推崇楊佳為『當代的董存瑞！』」

「現在的警察都是濫用法律，對人民作威作福、鎮壓百姓，這樣就會引起這種暴力事件。甕安事件在中國已經是比比皆是，官逼民反嘛。」

據常先生稱上海的冤案如山，他說：「每周三上海市人民路二百號，都聚集有一、兩萬上海冤民要求信訪。每天從上海到北京上訪的有兩百人，去北京的很多人被警察毆打。」

曾被警察無故毆打致傷，無錢看病的上海市民俞先生表示：「警察被人打死了，重視的不得了，那麼我們老百姓被警察打死的呢？反而拿獎金！當官的怎麼一點都不管呢？有人還被打死了！」

原上海天倫諮詢有限公司董事長馮先生透露，據稱僅上海拆遷、醫療事故等冤案錯案，累計高達約十一萬件。

針對該暴力事件，馮先生稱：「網上民眾的評論反應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殺人是不應該的，普通的民警被殺，應該是很無辜的。但是老百姓不是這樣看問題，反過來認為行凶者有很大的冤屈。」「上海的冤案比較多，如果你（警察）對老百姓都是這種方法，（最終要）把老百姓逼到死路。」

有上海民眾質問，楊佳殺的就是流氓警察，強拆上海民宅的有上海警察吧，暴打上海訪民的有上海警察吧，陷害維權律師鄭恩寵的是咱們上海警察吧，勾結奸商搞金融詐騙威脅上海港民沈婷的是上海警察吧，開妓院娛樂城，收保護費是咱們上海警察吧。
　

楊佳攝影作品：大自然的生靈。（楊佳博克）

網上公開的個人資料

據報導，楊佳的性格特點是，不愛說話、沉默、好讀書，認理，自尊心極強，不太愛與人交往，好觀察，絕不允許別人傷及自己的尊嚴。

在襲警悲劇發生之前，楊佳是一個幾乎被老師和同學遺忘的角色。在現實中，楊佳的姨媽說楊佳從不和異性交往，楊佳的母親為此發愁。網絡讓楊佳有了傾訴的渠道，而外出旅遊成為楊佳排解壓力的方式。楊佳的姨媽說，楊佳喜歡出去旅遊，費用都是楊佳的母親從退休金裏節省出來的，「他媽媽支持他出去走走，怕孩子悶壞了。」

楊佳博客上寫道，他在綠野INFO等多個戶外旅遊論壇註冊了帳號。記者查閱發現，僅在綠野論壇，楊佳就有二十餘次出行旅遊的紀錄。

在論壇上，楊佳喜歡發旅行時所拍攝的景色照片。照片中的楊佳笑容滿面，顯得很開心。參加活動時很主動，話不多，但樂於助人，見到漂亮女孩很靦腆。

楊佳博客上唯一一篇日誌發表於今年六月四日，上面記載了在北京爬山的經歷，「下周再有這樣的活動還參加，爭取一直保持在頭隊。」然而，他的博客就此沉寂。

單程機票預言慘劇的發生

據報導，楊佳襲警案發後，楊佳的親友和同學大為震驚。楊佳姨媽說，楊佳是個特別守規矩的人。有時候一家人出去玩兒，楊佳母親隨手扔一個雪糕包裝紙，楊佳都會埋怨他母親亂扔垃圾，然後把包裝紙撿起來扔到垃圾箱去。過馬路時，楊佳一定會走人行橫道，從不闖紅燈，哪怕路上沒有車，也會等信號燈變了再走。

楊佳的父親說：「楊佳小時從不打架，從來沒讓父母擔心過，我想不通啊！」

楊佳的童年玩伴李佳在一家旅遊公司上班。六月中旬，李佳在網上又碰到楊佳。楊佳說起去年曾到上海玩，並說過幾天還想去上海，希望李佳幫忙訂一下機票。

李佳問楊佳需要買單程還是往返的，楊佳說要訂單程的。但是後來楊佳再沒找過李佳。

十四天後，慘劇發生。楊佳去了上海，沒有給自己訂返程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