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遊‧腳蹤】獨守北國一方的優雅女皇愛丁堡

文、攝影 ◎ 林麗娟

愛丁堡古堡總是隨著氣候而變化，
也依觀者的心態不停地改變面貌，
沒有人能忽視它的存在，
也沒有人對它感到厭倦。
它永遠佇立在那猶如一位皇家守衛者，
保護著這座城市，
也一直在那兒校閱著整座城市的美景。

自9¾月台出發的旅程

清晨六點，我們起個大早如同那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趕著時間，搶著搭上準時啟動的列車前往愛丁堡。

自倫敦出發至愛丁堡的列車都是從王十字車站啟動，對哈利波特迷來說，王十字車站一點都不陌生，特別是第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你只要朝著第九和第十月台中間的路障走，大膽直接走過去就行了。中間不要停下來，也不要害怕你會撞到，這是非常重要的。…… 」《哈利波特——神祕的魔法石》。J. K. 羅琳啟動了大小朋友的想像力，吸引了無數來此朝聖的哈利波特迷，因此車站貼心地為大家在牆上豎立著一個鑄鐵的「9¾站台」的標誌，及幽默地設計了半節手推車在牆外，而另一半似乎穿牆而過消失在另一頭。

哈利波特搭乘霍格華茲特快車，前往霍格華茲魔法學院。這個J. K. 羅琳創造哈利波特的愛丁堡是不是也擁有魔法般的神奇魅力？我們正朝向北方魔法國度前進。

火車快速地駛出倫敦，以高速越過牛羊成群的田野，窗外的阡陌風光一閃即逝。

蘇格蘭的天空變化很戲劇性。

車窗外天空鋪滿了厚厚的雲朵獨漏一小塊，露出了淡藍色色塊，好似天空開了一個洞。我想起一位日本友人告訴我說：「蘇格蘭的天空變化很戲劇性（dramatic）。」隨即她拿出一疊厚厚的照片展示給我看。她說：「我跟家人去蘇格蘭旅行時，當他們每到一個景點必定和建築物拍照時，我則在一旁一直捕捉天空的雲朵。」照片上的雲朵猶如雕塑作品一樣，輪廓分明、明暗層次強烈，好像有機生命體一樣；或如馬匹呼嘯而過，翻起的塵土飛揚；或如火山爆發翻騰雲湧，構成不同於陸上風景的有趣畫作。

在車上認識了兩個約莫十來歲的小玩伴。他們講話帶有濃厚的蘇格蘭腔調，英格蘭人覺得這種腔調很粗魯，我倒是覺得挺新鮮的。

大約四個小時便抵達了愛丁堡。城市座落了許多的尖塔、斜尖的屋頂，感覺置身不同於英格蘭的國度裏，像是來到了另一個國家。城市猶如披著古老歷史的外衣，散發著藝術氣息。穿著蘇格蘭裙的男子在街上行走、繁忙的王子街，蘇格蘭人視愛丁堡為他們的首都。

身著傳統蘇格蘭服飾的蘇格蘭人。

聚焦愛丁堡古堡

城市裏最顯眼的地標就是愛丁堡古堡，它建於古老的火山岩石上，不同角度、任何時刻看去，那感覺都不同。我們最喜歡在王子街花園（Princes Street Gardens）仰望著城堡。這兒原本不是一座美麗的花園而是湖（Nor Loch），由於經過幾世紀的污染，湖水漸漸乾涸，在十八世紀逐把它改建成花園。

花園裏有一片綠油油的斜坡，人們或坐或躺在草地上休憩，一群小朋友正在比賽，他們橫著躺在草地上，滾動著他們的身軀，比賽看誰最先抵達坡底。我們感到好奇也想試試身手，於是玩了起來，發覺草地的觸感真是柔軟舒適。坐在這片斜坡上仰望城堡有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威嚴感。它正好立在我們面前的陡立峭壁上，猶如戰士的盾甲，崢嶸嶙峻，堅不可催。陽光正好從雲層堆中灑下，刺得我睜不開眼。

卡爾騰丘可遠眺愛丁堡全景。

另一處欣賞古堡的據點為卡爾騰丘（Calton Hill）。登上丘頂，四處空曠，強風凜冽，有點站不住腳，然而在我眼前的古堡穩穩地立著，無懼於來自四面八方的強風襲擊。想想它經過了幾百年風雨無情的考驗，依然堅定地立在那裏，心中不禁升起敬畏之心，更覺得雄偉。

還有一處俯瞰城堡的據點就是亞瑟王的寶座（Arthur's Seat）。這座山丘高於城市二百五十一公尺，提供整個城市全景，而且不高不陡很容易攀登跟健行。蘇格蘭人形容它的形狀猶如獅子。就在下山的途中，我們停在半山腰歇息，此時我忽然明白它為什麼叫做亞瑟王寶座。坐在這兒感覺整座山丘就像是一席符合人體工學的大沙發，柔軟舒適，又正好平行面對著城堡，感覺跟它是平起平坐的地位，手邊就差一支權仗、頭頂皇冠及身著皇袍。

古堡總是隨著氣候變化而變化、依觀者當時的心態不停地改變它的面貌，沒有人能忽視它的存在，也沒有人對它感到厭倦。它永遠佇立在那猶如一位皇家守衛者，保護著這座城市，也一直在那兒校閱著整座城市的美景。

要想得到梅花撲鼻的香味，是要經過一番寒徹骨。我們從王子街花園沿著小徑，攀爬無數個階梯，累得喘吁吁總算來到它的大門前。

命運之石落腳處

愛丁堡古堡在蘇格蘭人心裏多少都占了一席之地，細數古堡的歷史就如同閱讀一部蘇格蘭的歷史。走進古堡發覺它儼如一座建於空中的小鎮，城堡前廣場則是每年軍樂隊遊行表演（Military Tattoo）的地點。

古堡宛若一座建於空中的小鎮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城堡一室陳列著蘇格蘭的榮耀：皇冠、權杖及一塊長方形的石塊。想想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為何能夠跟那些寶石黃金平起平坐享有如此的待遇？

它被人所廣知的名字叫做「命運之石」（The Stone of Destiny），大部分學者相信它源自於中古世紀時《聖經》上的記載，認為雅各把這塊石頭當做枕頭，在睡覺時得到了神的啟示，預言祂的信仰將會遍布全世界！之後這塊石頭被帶出聖地，經過埃及、西西里島、西班牙最後到達愛爾蘭。早在愛爾蘭的達爾瑞達王朝征服蘇格蘭之前，他們就已經有使用幸運之石作為加冕石的傳統。隨著他們征服蘇格蘭，於是把這項傳統帶給了蘇格蘭。大約西元八四七年的時候，肯尼思一世在其加冕典禮時就坐在此石之上。

之後歷代蘇格蘭國王也都遵循此一傳統，也因此這塊石頭成為蘇格蘭的國家象徵之一。直到一二九六年，愛德華一世入侵蘇格蘭時，把這塊石頭帶到英格蘭，安置在西敏寺英王加冕寶座之下。從此之後它便在此落腳，是凡英格蘭君主、主教登基時都在這塊石頭之上。

一九五零年，四位蘇格蘭學生偷偷地把石頭從西敏寺盜取出來，但不久之後便在蘇格蘭東北方的阿布羅斯修道院被發現，隨即將其運回西敏寺。一九九六年，英國皇室終於允許把這塊石頭歸還給蘇格蘭，至此這塊石頭被帶回愛丁堡城堡安放至今，結束了它七百年的流浪生涯。但是在未來英王舉行加冕典禮時，它還是要被運回西敏寺。

一塊樸實的石頭和皇冠、權杖比起來，雖然沒有耀眼的風采，但卻是無價之寶。

皇家哩路風笛迴響

從城堡前廣場延伸出去的大道是頂頂有名的皇家哩路（Royal Mile），向東直奔到盡頭便是皇后的行宮——荷利羅德宮（Place of Holyroodhouse）。皇家哩路是由四條街道連接成舊城區主要的大道，一直是愛丁堡最繁忙的觀光焦點，每年夏季的愛丁堡藝術節亦在此大道上舉行。

皇家哩路（Getty Images）

二零零八年七月四日在皇家哩路上舉行亞當·斯密（Adam Smith）的雕像揭幕儀式。亞當·斯密為英國蘇格蘭哲學家和經濟學家。（Getty Images）

在皇家哩路依然可見到幸運存留下來的高貴木材建築，道路兩旁座落的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有巷弄通往南北兩側，他們稱作Close（胡同），這個名稱只有在愛丁堡獨有。停下腳步仔細研究，發現每條巷弄都給取了有趣的名字，這些名字是以懷念居住在此的主人而命名的，如瘦子巷（Skinner's Close）、舊漁市場巷（Old Fishmarket Close）、公牛巷（Bull's Close）。直至今日，有將近一百條巷弄存留下來。

望過對街的胡同，猶如看到一扇窗，正好框住了巷弄另一邊的景色，令人有無限的遐思，驅使我想一探究竟。有時只是曲折的階梯，卻不知通往何處，像一條時光隧道，穿越而過就是另一番小天地……

舊城區內多是百年以上的石造建築，許多房子依傍山丘而建，相連聳立，因歷經多年風霜，多半石壁上被燻上一層灰黑碳墨顏色，特別在陰暗蕭瑟的時候，有如一座幽暗的石林。晚餐過後，我們參加了徒步導覽，導遊帶領我們穿梭在石林裏，訴說著傳聞的鬼故事，這種氣氛的帶領之下，感到無不汗毛而立，格外陰森。

平日走在街上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蘇格蘭風笛聲，蒼涼而悠揚地在城市裏迴響。風笛聲透著高地的滄涼廣闊，想像驍勇善戰的蘇格蘭勇士們在諾大荒涼的山丘抵禦外侮，心中不禁感到波瀾壯闊。在少有幾日晴的蘇格蘭，人們也許藉著此種振奮人心的樂音，捱過漫長的冬日。

不想結束的旅程

如果你問我是否還會再來拜訪愛丁堡，我的答案是：「會的。」它像是一位優雅又飽讀詩書的女皇獨守在北國一方，我想凡是來此一遊的人都會被它的美麗、與眾不同的特質所吸引。後會有期了，愛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