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私校行業的龐氏騙局

澳洲子午線集團的四個院校宣布倒閉後，十一月九日，在墨爾本市政廳入口處，受害學生前來參加政府召集的會議。（攝影／夏雨薇）

四所私校在一夜之間倒閉，數千名即將畢業並獲澳大利亞永久居留簽證的留學生夢幻瞬間破滅。分析家指出，澳洲私校倒閉背後潛伏的是移民政策問題，而非教育問題。

文 ◎ 李曉宇

從二零零九年開始，來澳大利亞就讀的海外學生將必須提供每年至少一萬八千澳元生活費用證明，才能申請赴澳簽證。（Getty Images）

十一月五日，據信是中國人擁有的澳大利亞子午線集團（Meridian Group）所經營的四所私校在一夜之間突然倒閉，受連累的學生接近三千人之多，本來再過數周，這數千名外國學生就可畢業並有資格獲得澳大利亞永久居留簽證，現在不得不在校園外面痛苦的亂轉。

在受害的墨爾本留學生中，有近一半來自中國，儘管當地省政府和澳大利亞聯邦政府立即承諾對失學學生負責，但憤怒情緒在受害學生中尤其是還有兩周就結束課程的畢業生中蔓延。當地媒體在頭版紛紛加以報導。這種情況再因種族主義者搶劫許多印度學生而變得更糟，以至於當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日前訪問印度試圖談論「更緊密的關係」時，印度人卻只想談一件事情：孩子們的教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挨揍？為什麼現在學生簽證突然被拒？

心痛「孩子被騙掉的前途」

來自上海的陳先生，在得知兒子的學校突然倒閉後立即啟程來澳。他告訴記者，兒子在澳洲的求學之路可謂一波三折，「兒子十六歲來澳，從高中開始學習，到現在六年了，眼看還有兩周就畢業了，學校卻突然倒閉，如何讓人不著急。」

他說，本來兒子高中畢業後VCE成績可以上莫納甚大學，但卻自作主張聽信了黑心仲介，註冊了一家沒有移民資格的學校，開學後才發現，黑心仲介甚至耽誤了護照的延期。轉學到現在的這個「子午線國際旅館學校」，學習酒店管理。就在距離畢業僅「一步之遙」的時候出事。他說，做家長的不心疼被騙掉的錢，心痛的是「孩子被騙掉的前途」。

政策驅動 留學成為移民跳板

對私校倒閉以及給留學生帶來的困境，澳洲經濟分析家科勒（Alan Kohler）近日發表分析文章指出，澳洲私校倒閉背後潛伏的是移民政策問題，而非教育問題。

他說，因為外國留學生給教育仲介繳點錢獲取簽證，然後飛入澳大利亞，這比給人口販子繳錢，然後坐上漏水的走私船要容易的多。在二零零一年時，時任移民部長雷鐸（Philip Ruddock）推出學生不用回國申請永居簽證的政策，留學生簽證利用「移民需求清單」很容易就可轉變為永久居留簽證。

這些學生為澳大利亞的高等教育提供了資金。如果沒有外國留學生的資金，任何一所澳洲的大學都不可能自己養活自己。據悉有八十萬年輕人持有「可工作許可權」的學生簽證或永居簽證居住在澳大利亞。他們中大多來自中國和印度，他們開計程車、洗盤子、清潔賓館，同時參加烹飪課程，以獲取永久居留資格。

科勒認為，雷鐸的政策應對澳大利亞在過去幾年裏暴漲的移民人數負全部責任。對於澳洲房價居高不下、建造業表現良好、在悉尼和墨爾本建造了成千上萬的單臥室公寓的事實，這個移民政策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缺乏配套法規監督教育界

不過，時任移民部長雷鐸在二零零一年施行自動簽發學生簽證（不檢查）和放寬永久居留權的要求的時候，卻沒有配套的較為完善的法規來規範提供服務的教育行業。其結果是，除了那些享有聲譽的教育機構，包括絕大多數的大學和許多歷史悠久的私立學院之外，許多毫無信譽的私人院校近年來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因應亞洲人對澳大利亞永久居留權的龐大需求。這些私校提供烹飪和理髮課程使得學生能夠跨越居留線。

而亞洲的仲介則到處兜售這些課程，科勒表示，他們公開兜售的實際上是澳大利亞的永久居留權，而不是教育。（這些私人院校）付給仲介的標準傭金是15％的提成，最近有些中國人和印度人擁有的院校支付的傭金提成高達40％，從而造成沒有足夠的錢留下來支付教師薪水和教室租金。

科勒認為，缺乏配套法規監督業界，非法仲介的巨額提成、學院運行中的欺詐和無能，最終使得學校出現了資金的困境，很多學校不得不需要越來越多的新學生來為現有的學生教育買單。學校變成了純粹的龐氏騙局。

學生簽證收緊 私校倒閉

據悉，由於工會投訴外國學生搶占了太多工作，澳大利亞政府可能有意提高對學生的拒簽率。業內人士說，今年澳大利亞學生簽證的拒簽率從已經20％上升到了70％。由於申請留學澳大利亞能否獲得學生簽證，由簽證官自由決定，所以拒簽增加不必另行公布。

有一個大學校的經理表示，去年外國留學生還可以自動獲得簽證，今年已經取消了這個政策。他現在每星期退款六十萬澳元給那些已經支付了學費，但最終卻未獲得簽證的外國學生。

學生簽證驟減，新生減少，可能無意中加劇了澳大利亞的大學或私校的資金困難。科勒說，這對那些類似龐氏騙局的私人學院來說，意味著新的資金枯竭了，不可避免要關門了。還有一些由境外人士在澳大利亞擁有的私人學院也已經崩潰，管理人員和接待人員不斷換鎖。

這些學校的留學生們卻陷入了困境，他們支付了大量資金，以為可以獲得永久居留權資格，儘管不太可能在所學的學科領域找到工作，但這樣就可以繼續在澳洲開計程車謀生。而如今，他們企盼通過留學翹板移居澳洲之夢恐怕難以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