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及小銅章 黃宏達緣結退伍軍人會
中學時期收到二次大戰隊伍軍人會致贈的十五塊錢及一個小銅章,在少年黃宏達心中種下仁愛服務的種子。從戰場上榮歸,他傾注二十多年為同袍、社區、國家付出,成為美國退伍軍人總會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此刻正邁向全國性退伍軍人組織的首位華裔主席之路。
文__依凡
人生總會面臨很多選擇。一個個選擇,促成了一段段人生經歷。人生舞台上幕起幕落,角色變換,有人精彩,有人平淡。精彩的於是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在紐約華埠,黃宏達(Fang A Wong)從一位參加過越戰的軍人到美國退伍軍人總會候任主席,其精彩的人生經歷,演繹成一段傳奇,成為美國「華裔之光」。
在美國國殤日(每年五月最後一個星期一)來臨之際,百忙中的黃宏達接受了採訪,豁達、謙虛,黃宏達總是輕描淡寫地敘述著自己的故事。不過,從他平凡的話語中,透著退役軍人選擇一生為國為民服務的決心與執著,令人聞之動容。
黃宏達十二歲時隨家人從香港移民美國,二十一歲時主動參軍入伍。去越南之前,曾被派到美國駐西德飛彈部隊任職,後經歷了越戰,再被派到西德,之後是南韓,總共駐外六年。他也曾在美國東岸幾個州的基地服務,滿二十年後退役。
二十五個月的越戰經歷
越南戰爭發生在二十世紀六十至七十年代,是法國退出越南,南、北越分治,及北越共黨圖謀占領全越之下所發生的一場戰爭。由於美國實施對共黨集團全球圍堵,深恐南越陷共會產生骨牌效應,於是大規模出兵協助南越,終於演變為二次大戰後除韓戰外最大規模的一次地區性國際戰事。
黃宏達介紹,在部隊裡,步兵、砲兵等作戰部隊通常要比較靠近敵營,與敵人正面對抗,所以這些兵種危險係數大。但實際上大部分軍人是在營部基地做後勤支援工作,比例約占七比一或五比一不等。他那時分屬美軍陸軍,主要承擔人事與檔案管理的工作,在越南南方待了二十五個月。
他說,當年的越戰,與當前的阿富汗、伊拉克戰爭類似,美軍都不曉得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沒有前後陣地之分,是以風險很大。「有的仗打得不是傳統上的『我攻敵守,敵攻我守』,而是你不曉得誰是越共或北越兵,對方何時發動進攻。有的越南民眾白天也許在美軍營區幹活,但到晚上就反過來搞破壞,或帶他人來破壞,這些事情真實地發生著。」
由於當時美軍戰事為時數年,後防方面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設施安裝,或一些服務性工作,需要很多人力,於是美軍不得不找當地民眾來做。
黃宏達說,在後營與在戰場上一樣,每個人都需要很小心,隨時要留意周圍發生什麼事情。
戰爭是殘酷的。黃宏達當年被派去越南戰場,隨時隨地面臨生命危險,那段戰場上的人生錘鍊,給他後來的人生帶來巨大的影響。如今回憶往事,他卻輕鬆地說:「只要是當兵、從軍都有風險,相信每位軍人都曾經過一個自我心理調整的過程,一旦想通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軍人的職責就是需要絕對服從軍令。」
$15及小銅章緣結退伍軍人會
一九八八年從部隊退役後,黃宏達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在一個與美國國防部有支援合約的民間公司任職。工作之餘,他決定投身社會義務工作,到退伍軍人會等社團組織為民服務,延續軍人的服務精神。
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在華裔軍人忠烈坊前舉辦紀念活動。(攝影/文忠)
世貿中心的英雄之旗(Flag of Heros)。(攝影/文忠)
黃宏達說,促成自己與退伍軍人會之因緣,來自於年少時一張十五元錢的支票與一個小銅章。「一九六三年,當時我剛來美約三年,因熱愛中國文化,故在課餘後每天到紐約華僑公立學校進修,在是年六月結業典禮上,我因學業成績尚可,故有幸與其他眾小朋友上台接受表揚,其時只記得有一位身材高大男士,他穿著整齊制服,頭上載著一頂看起來比較滑稽的扁帽子,遞給我及其他同學每人一個信封及一個小盒子,我的信封內有一紙十五元支票,剛好足夠我下一學期的學費,盒子內有一個『成績優異』銅章,盒子外有一個水印,中文是寫著『美國退伍軍人會』字樣。當時我想,美國真好,我只不過是比較用心讀書,盡我學習本分,但卻有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給我物質上的鼓勵及榮譽,這對一個來美不久的小孩子來說,觸動很大。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心中充滿了感激的心情,而就在那個時候,我有了一個『假如日後有機會,希望我也能參加他們這個團體』的念頭。」
一心服務 官階越做越大
二十多年來,憑著熱誠,勤奮盡責的黃宏達犧牲了大部分的個人時間,達成為退伍軍人服務的心願。由於傑出的服務與領導才能,黃宏達的「頭銜」越做越大,先後戴上象徵著州級與全美退伍軍人之高職位的白色、紅色軍帽,成為首位獲此地位與殊榮的美籍華裔公民。
黃宏達服務於紐約市華裔美國退伍軍人會長達二十餘年,曾擔任評議、幹事等職;後也兼任紐約曼哈頓區分會的工作,一九九五年被選為該分會主席。
二零零二年獲選為紐約州美國退伍軍人會第一位華裔州主席。二零零三年,黃宏達當選全美退伍軍人會副主席,服務範圍包括美東十個州。其後他在總會公民教育委員會服務三年。二零零七年獲任命為美國退伍軍人總會(The
American Legion)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成為該委員會首位華裔主席,並負責領導六個不同委員會小組。
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六十四周年慶祝活動上黃宏達受到褒獎。左起:前任主席梅本立、前任主席伍覺良、黃宏達和現任主席鄧遐勳。(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提供)
進入美國退伍軍人總會擔任要職多年,黃宏達經常到其他州訪問,拜訪各地退伍軍人會。二零零九年黃宏達被推薦參選二零一一年美國退伍軍人總會主席,目前為止尚無其他競選對手,極可能順理成章成為會員多達二百五十萬人的全美最大退伍軍人組織的候任主席。
從二次大戰到現在,美國有超過二千五百萬退伍軍人,美國退伍軍人會成員則占10%左右,約二百五十萬。如果明年當選全國主席,黃宏達將變得更加忙碌,包括到國會作證,與美國議員、甚至與總統打交道。推動包括醫療、就業、工作訓練、教育補助等方面的法案,「爭取增加退休軍人的福利預算或不被縮減,確保國家照顧到這些退伍軍人。」
黃宏達(右)與前美國陸軍四星級上將理查德.科迪(Richard
Cody)(左)合影。(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提供)
二零零七年紐約州美國退伍軍人會州主席William
Burnett(左)與黃宏達合影。(紐約華裔退伍軍人會提供)
儘管榮耀紛至,黃宏達說:「我本人並沒有多大的本領,更沒有多大的成功,當年的二次大戰前輩們,用他們的十五塊錢及一個小銅章,加上他們對美國退伍軍人會信念的熱愛,投資於年輕的下一代,從而影響了我的一生,這才是真的了不起。我也常常說,美國退伍軍人會真是一個不平凡的組織,大家所做的,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我們的同袍、社區、國家!」
國殤日的感受
每年的國殤日,黃宏達都會在紐約或其他地區參加各種紀念活動,緬懷在戰場上犧牲的同袍。有著戰火硝煙的記憶,每逢國殤日,他總是希望更多的人去了解這個假日的意義。他說,在紐約這個大都會城市,移民比例很高,很多人都不了解美國的歷史,不是他不愛國或不熱情,而可能是他認為國殤日與他沒有關係,把國殤日當成一個普通的公共假日,去購物,吃燒烤,從而沒有真正地去了解國殤日的意義。
黃宏達稱讚現役美國軍人的愛國精神:「現在國家仍身臨戰爭,但每一個當兵者都是自願的。也許每個美國公民對於這場戰爭都有自己的看法,但不管怎樣,能有那麼多年輕人自願去參軍,有為國家服務的信念,表示這一代年輕人真的很了不起。」◇
美國國殤日
感恩為自由奮戰的先烈文__方若初
攝影__文忠
一八六五年五月底的一天,美國南北戰爭結束。硝煙散盡後似乎一切依舊,多了的只是一片片墓園,失去的卻是數十萬年輕的生命。
次年五月,紐約州滑鐵盧鎮的人們用鮮花妝點墓地,緬懷陣亡將士。此後南北各地陸續舉行了類似的紀念活動。一八七三年,紐約州政府正式承認了這一紀念日;一九七一年,美國聯邦政府將五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一訂為「Memorial
Day」(即「國殤日」,又名「陣亡將士紀念日」)。美國國會下屬的白宮紀念委員會將「國殤日」下午三點訂為國家追憶時刻,號召人們在此時停止一切活動,向自由的守護者、陣亡烈士默哀一分鐘。
據說在戰爭結束的初期,美國南方許多家庭在祭奠陣亡將士時,不分南北雙方向死者的墓地奉獻鮮花,北方人因此而深受感動。美國國殤日的最終確立無異於向國人乃至世人宣稱:這樣的內戰將永遠不再發生。「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只有寬容與忍耐才能化解世間的仇恨,記住殺戮,正是為了讓它不再重演。
現在,「國殤日」標誌著夏天的開始,家人可以在這天團聚,參觀無畏號航空母艦博物館和其他戰爭紀念館,紐約皇后區等處還會有紀念遊行。今天的紀念對象不僅包括最初南北戰爭中死難的將士,二十世紀的反法西斯、反共戰爭中的犧牲者,還包括反恐戰爭中的烈士,同時也包括九一一中犧牲的居民、消防員與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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