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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作基礎 真誠創音樂——美音樂大師尤哈迪.韋納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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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納認為,生命最重要的元素是「善」,能深深打動人。(攝影 / 余鋼)

在音樂創作上,韋納認為,以傳統作為基礎很重要。古典音樂是從多個有秩序和類同的社會中衍生出來的,表現共同的價值觀,生活的焦點不是落到個人身上,而是在社會文化上,做的事是從社會好處為出發點,但那並不是否定或鄙視個人。

文 ◎ 吳雪兒
攝影 ◎ 余鋼

普立茲獎得主、美國作曲家、鋼琴家、作曲家和音樂教育家尤哈迪.韋納(Yehudi Wyner)最近來港,出席香港科技大學的音樂活動「創意間的親暱」。韋納認為傳統是創作的基礎,他希望以真誠創造音樂,同時重視他的音樂與受眾的溝通。聽聞韋納對藝術獨到的觀察,了解他的人生哲學,能深切感受到音樂的奧妙。


為了出席香港科技大學創校廿周年的慶祝活動,韋納第一次來香港。(左起)格林美獎得主單簧管獨奏家Richard Stoltzman、科大人文社會科學學院院長李中清、普立茲獎得主韋納及科大包玉剛傑出客席教授盛宗亮。

音樂溝通也需要「翻譯」

談到音樂創作,韋納說:「我創作音樂不是為了取悅大眾,而是創作我有感覺的音樂:有足夠的直率,有複雜度、參考世俗,加上我力所能及的清晰度。我不希望我創作的音樂『太私人』,只是給我自己,我希望它真實反映我的思想,而要下功夫的地方是如何讓音樂與其他人溝通,這並不是容易的事,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對我的音樂產生共鳴,……學生在演奏我的音樂過程中,他們漸漸喜歡我的音樂,這是我想要的,我希望人們喜歡我的音樂,因為當別人在演奏我的音樂時,他們在花時間做著我要求他們做的事,我有義務去讓他們感到很值得,不會浪費這些時間。」

韋納提到坊間有一句話說:「音樂是共通語言」,他認為,這並不是完全對的說法:「音樂是一種共通的現象,就如人與人的溝通是一種共通的現象,是必要的,但仍需要共通語言才能溝通,否則就是雞同鴨講!」

音樂溝通是需要教育和訓練的。韋納說:「音樂是共通語言,那是需要『翻譯』的。我們在演奏很多美好的音樂時,(準備過程)中把音樂改得更細緻,更美好,更能與受眾溝通,但如果沒有人告訴你說怎樣去欣賞,如什麼時候留意一個音符的出現等,就很難懂得如何去欣賞音樂。」

在音樂創作上,韋納認為,以傳統作為基礎很重要。韋納提到歐洲的博物館中所展示的十五、十六世紀的油畫,很多都是有關宗教方面的描繪,如關於耶穌、聖母瑪利亞或聖嬰的描繪:「差不多所有的人物你可以認出來,如三皇朝拜,為什麼出現一些動物等。現代藝術博館,很多藝術品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不知就裡,因為這些作品並不是完全在一個統一、共同理念下孕育出來的,每一位藝術創作者都是為自己而創作,縱使很多的創作很出色,他們並不是與他人分享圖象和理念,而是做他自己喜歡的。」

同樣古典音樂是從多個有秩序和類同的社會中衍生出來的,如法國文化,人們有很多共同的價值觀,包括宗教、語言、歷史、風景、芝士、美酒等,德國文化也差不多。生活的焦點不是落到個人身上,而是在社會上,做的事是從社會好處為出發點,但那並不是否定或鄙視個人。

沒歷史參照的作品流於表面

韋納說,歷史對創作藝術的影響不一定是很明顯,但是會在不知不覺中豐富著人們的生活,在創作方面:「有參照過去歷史,並在此基礎上創作的藝術家;但也有藝術家認為歷史是一種負累,要摒棄歷史全新創作。問題是後者在某種程度上有點自負,認為我作為個人有天分可以發明一整個世界的意義,傳達給你,而且是很豐富的。我認為我們應該持一個更謙虛的態度。我們有能力創作一點,但如果要完全摒棄過去才成長,作品會留於表面。」

韋納說,巴哈(Bach)、布拉姆斯(Brahms)、蕭邦(Chopin)、德布西(Debussy)這些音樂家,他們都代表了不同的文化。巴哈的音樂是一種德國文化,審慎的、路德教派的,很相信新教徒的教義。莫扎特的音樂很輕快,但再仔細聽,可以聽出他的各種情緒和對生活的態度:「當你聽到莫扎特的某些作品,你會哭的!因為你可以感受到他音樂背後那些人性的衝動。……以前人們到演奏廳不單只是去聽音樂,而是去祟拜,但不是祟拜物質的東西,而是對於文化、古老傳說等,任何讓社會走在一起的東西(的祟拜)。然後進入了現在這個個人主義的時代……但個人是很渺小的。」

二十一世紀,個人主義掘起,這在很多藝術領域中和基本思維上引來了很多改革:「我們在承受著這種思維的苦果,個人主義的推崇,犧牲了社會的價值觀是很有傷害性的,造成了現在『自我』的一代,對世界或他人的要求。這種變化對現代藝術有很多的影響。……現代音樂如流行歌、爵士樂、Raps、Hip Hops等,音樂表現在很淺的層面上,缺乏內涵。」

不要造成傷害

問韋納的人生哲學,他想了一想,說了三個字:「Do No Harm!」(不要造成傷害)他進一步說明:「一個有教育和技能的人可以造成很多傷害!他可以感受到別人的弱點,可以利用其他人,可以傷害其他人。當了近五十年的老師,來當我的學生的人是很容易受到傷害,他們很開放的,他們會惶恐,一些如『放棄吧』或是『你沒有什麼天分』或是『回家吧』之類的話很容易就能擠壓他們。我越來越覺得珍惜生活,生活是一種很大的冒險,我並不是常常都活得很高興,我也有我的焦慮,如我的健康,我家人的健康,我要演出,在舞台上總是會引起緊張,可能失手,然後會覺得很丟臉!」

韋納認為,生命最重要的元素是「善」,能深深打動人。他有感太太Susan Davenny Wyner,一位音樂指揮家,在這方面的體現,對他的影響很大:「我的太太真的很了不起,她有很敏銳的判斷觸覺,能看透問題的徵結所在,但她的本性是很正面、包容和接納,所以她在工作時從不批評別人,她會提出一些溫和的建議,而且是對方力所能及的範疇之內。」

韋納續說:「我在現階段希望可以以真誠創造簡單而有深度,又能與人溝通的音樂,我沒有什麼使命,沒有理念,我也沒有什麼信仰,但我是物質主義者的相反,即是說,宗教的價值;對信仰的追求;看生命很珍貴;想到超然的東西;想到與人溝通;一些價值觀,提高生活素質的東西等,那些都是宗教的想法,那些並沒有以宗教信仰的方式呈現在我身上。我是猶太裔的,那是不一般的文化延續,我是從文化意識去看這些(想法),而不是從宗教意識去看的。」

得獎不會改變本質

得了普立茲獎是不是人生一大成就?韋納說:「有人會認為是這樣,對我而言,這是不同獎項的其中一個獎,獎項是成就的工作,獲得其他人的賞識,我很感謝,這很好。但你要的不是其他人給你的價值觀,你要的是你能夠明白的,你努力而得來的價值觀,我是什麼樣一個人,我有我的思維,我的信念,……換句話說,得獎不會改變我的本質。」

今年的6月份,韋納將獲希伯來學院(Hebrew College)頒發名譽博士,他覺得這個殊榮的意義在於他爸爸Lazar Weiner,一位出色的猶太音樂作曲家,也是在晚年時候獲發名譽博士,「這對我來講是一種很感動的相似。」

入廚做中菜四十多年

韋納除了有很深的音樂造諧之外,他煮的中國菜同樣出色!入廚煮中菜四十多年,他更特意在家裡安裝了一個專業用的大鑊來炒中菜!韋納回想曾經有一次,他的學生、美籍華人作典家、指揮家、鋼琴家盛宗亮帶了以前在上海的老師來拜訪他。當天,韋納做了豉油雞、蘑菇炒豬肉等菜,還有一道是蒜蓉波菜。這位從上海來的老人家見到這些中菜時很驚訝,而當他吃到蒜蓉波菜時,老人家更流下了眼淚,才知道韋納的波菜與老人家的祖母所做的味道一樣!

出身於音樂世家,韋納在紐約長大,他曾就讀於茱莉亞音樂學院、耶魯大學和哈佛大學等。他所創作多類型的音樂,包括交響樂、室樂組合、獨唱、獨奏以及舞台音樂等。2006年,韋納的鋼琴協奏曲「Chiavi in Mano」獲得了普立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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