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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 老友 京都的顏色

託朋友婚禮邀約之福,初次拜訪京都,領略了千年古都繁華之美。與老友相見時值櫻花盛開末期,似是陳年醬油越陳越香。這種「老」是經過時間的醞釀,偶爾拿出來品嚐,依然熟悉,「天時地利人和」在此漸漸地發酵……

文、攝影 ◎ 林麗娟

我和Miki在倫敦求學時,偶爾相約散步在倫敦街頭,這次物換星移,時空背景搬到了東方舞臺。時隔多年未見,彼此的熟悉感未受歲月的侵蝕,猶如京都傳統之美未受科技快速步調的影響,仍然保有千年的風貌,讓人嚮往流連。

似曾相似


產寧坂。

走在產寧坂一戶緊挨著一戶日式建築,隨著山坡走勢起伏而建,階梯下成片的黑瓦屋頂房子,來來往往的人們踩著石板路喀嚓喀嚓地作響,腦海浮現起北臺灣金瓜石保留日據時代生活痕跡的祈堂老街——三兩成群的小學生,帶著帽子、背著書包、邁著小步,在石階上一高一低輕跳著,在陽光陪伴下上學去。產寧路上熙熙攘攘的旅客伸長著脖子,探著頭,滿是好奇地窺探門簾裡的乾坤。

夜晚的「花見小路」,路旁的傳統木造建築,燈火通明,像極了幾年前觀看「神韻晚會」裡的天幕景色——大唐長安城內繁榮景象,門前燈籠高掛。京都像是中國隋唐時代長安城的縮小版,一切繁華的景象濃縮在這兒。


夜晚的花見小路燈火通明。

「花見小路」如同街名一樣,在這兒可見到如花般藝妓的身影出沒,在巷弄裡穿梭,踩著小步伐動作伶俐,一不留神即消失在巷弄轉彎處,成了觀光客狩獵的對象。


店家櫥窗裝飾。

京都圖畫

拜訪京都之際,正值長谷川等伯四百年來首度對外公開展覽。一大清早耳朵早已灌進滴滴答答、忽大忽小的雨聲。下雨的京都,逛美術館最適合不過了。但萬萬沒想到抵達美術館外,早已擠滿大排長龍的人們,一片五顏六色的傘海,繞著館外的大樹、鯉魚池、羅丹像,綿延了好幾十公尺。

這是第一次長谷川等伯對外公開展覽,我對於他在金色屏風上表現的花草搖曳的姿態即是欣賞,金色屏風上,一筆一畫勾勒出草的律動,線條簡單、單一,與我眼下京都的景物相契。

一叢毫不起眼的小草,依附在松樹旁、人家門前的鬱金香,恰如其分地扮演配角的角色。它們似乎知道大自然的和諧相處之道,在視覺上,足以令人品味許久。


一戶人家門前種的兩盆鬱金香。

美術館的對街就是「三十三間堂」。三十三間堂裡的千座佛像,被有序地安置著,初次見到此畫面心裡不覺一震,莫名升起敬畏之心。定睛仔細地一尊一尊的對照研究,才發現它是由一尊佛像衍生而成千座,千座都是同個姿態,卻有千姿百態的錯覺。

圖案的視覺延伸,帶我看到無止盡的內涵。如大德寺的一長排竹牆,架在石牆上,依傍行走,似乎永遠走不到頭似的。旅遊作家舒國治在《門外漢的京都》如是說:「便因這無數堵的牆、直統統的到底、卻一轉折又是重新的無盡。」此無止盡的延展,傳達了生命生生不息與永恆。

直線、橫線、格狀交織成眼底下京都的圖案。如從河井寬次郎紀念館透過紙門再透過方格窗戶,一道道望出去的景色,都是一幅幅掛在牆上的風景。京都街道電線複雜交錯形成黑色線條天際線。


直線、橫線、格狀交織成京都的圖案。

京都顏色

拜訪銀閣寺,時值雨天,明亮又帶點灰色的天空如銀色天幕,在銀光灑照下,成了名副其實的「銀閣寺」。


雨中的銀閣寺。

春天的嵐山,春意盎然,生氣勃勃。一叢一叢的群樹綻放,黃色、綠色、橘黃色相互爭豔,猶如一把一把的京扇在這座大山展示開來,層層疊疊,實在美妙。楓葉換上鮮明的黃綠新衣,在陽光的照耀下,綠得使人睜不開眼,那明亮、澄淨、透澈、單純的晶亮,用相機也捕捉不及。

窗、心境、小津

拜訪了多座寺院,每每到訪,便覺得自己被洗淨一次,洗淨旅程中疲於奔走的心,從都市帶去的塵污在此獲得洗淨。

 
大德寺高桐院前的景色。

在大德寺裡的高桐院,選個最佳的觀景位置坐下來,放下旅人走馬看花的角色,靜心細細品味庭內風景。眼前景色與外界環境截然不同,自成一景。四月時值春天,新生的楓葉青蔥翠綠,深赭墨綠色的竹林為背景,加上一盞的燭燈,極似長谷川等伯畫作中的「竹」。鳥兒的鳴叫聲此起彼落,看風景的同時,卻忘了聆聽,殊不知這也是京都的風景之一呀!不知名的鳥兒在竹林中跳躍,身子抹著鮮紅,頭頂戴黃,鮮艷的顏色未曾見過,像似從日本畫裡振翅而飛的鳥兒。

舀一瓢永觀堂的水,倒入井裡,清脆、無雜質、透澈的迴響像似發自心底遙遠的聲音,需要聚精會神、屏住呼吸,才能聽到。

在京都,只要靜觀便能自得,這是一種心境,也是一種藝術,如同小津的電影——一種靜觀自得的藝術。八年前觀看《東京物語》是我第一次認識小津,他的電影畫面構圖一直深深烙印在腦子裡,看似平淡無奇實則蘊涵深邃的感情。他的每個鏡頭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巧妙的安排。鏡頭下的京都,俯拾即是一張張的明信片。舒國治在《門外漢的京都》說的是——「以虔敬心態儀態,實是玩賞京都之訣竅也。」◇
 


嵐山嵯峨野竹林為日本「歷史的風土特別保存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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