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 / 第274期 20120510

「奧巴馬任政治局第十常委」揭祕美國介入中國內務談判細節

by 任百鳴

陳光誠從山東成功逃離到北京，4月26日進入美國駐北京大使館尋求幫助。（AFP）

中國和美國這兩個最具影響力的大國，近來被兩個中國人出逃美國使館而連在了一起，國際上甚至出現一個新名詞「中美國」，有民眾戲稱「奧巴馬是中共政治局的第十個常委」。美國在中國內務問題上發揮的作用，將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大。

文 ◎ 任百鳴

最大的共識：最安全的地方是美領館

今年2月6日，重慶副市長王立軍出逃至美國在成都的領館，為了申請庇護，他上交了很多涉及中共政治局委員薄熙來的各種祕密情報。港媒評價說，「薄公案天朝失版權，奧巴馬被戲稱十常委」。因為很多連政治局常委都不知道的謀反證據，被美國駐華大使駱家輝特急快遞至華盛頓手裡，「天朝」已喪失了原創版權和終極政審權。而且在薄谷開來殺人案上，不光美國掌握大量證據，美國人又和英國人分享情報，於是有人戲稱，中共的常委恐怕有變成「9+1」或「9+2」之虞。

對於薄熙來案，歐美各大媒體爭相作深度報導，這讓中國老百姓大開眼界：原來表面上清廉正直的薄熙來竟然貪污了600億人民幣；表面上親民隨和的薄，實際上六親不認、飛揚跋扈；表面正派的薄，不但斂財貪得無厭，玩女人也要名媛、明星、電視主播、模特兒等極品。薄打破了過去頭腦簡單者的錯覺：「中央是好的，只是地方把經念歪了」，百姓真切見識了中共級「國家高級領導人」的醜陋與邪惡。

陳光誠逃出來後，珍珠說把他送到了一個「中國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人們調侃說，沒想到，「貴」為公安局長及副市長的王立軍，和「賤」為鄉村盲人農民的陳光誠，他們在這個問題的答案一致，無論毛左派還是自由派，他們在這一點上終於有了共識：不能投向「偉光正的黨媽媽」懷裡，而是要到「美帝國主義」狼子野心的「狼窩」使館裡，才能找到真正的安全。這說明中國人民對美國寄予的厚望。

談判中各自向高層匯報

這次在處理陳光誠的中美談判中，4月26日以後，駱家輝幾乎每天花上好幾個小時與陳光誠交談，了解他的真實需求。4月29日，美國助理國務卿坎貝爾（Kurt Campbell）先期到達北京，中美雙方開始了緊張的談判。

美國官員說，談判期間陳光誠在大使館內經常坐在兩位談判人員──國務院法律顧問高洪柱和東亞及太平洋事務助理國務卿坎貝爾之間談話，握著他們的手。談完一個問題後，美大使館會把結果轉告陳光誠，陳光誠從未與中國官員直接會面。

據北京高層消息人士向《新紀元》透露，中方有四部分人員參與談判：法律小組、外交部、中央辦公廳和政法委。外交部副部長崔天凱和美國助理國務卿坎貝爾分別領導各自談判陣營，但層級較低，需要不斷的向上匯報，各自內部也不斷要討論，於是談判變成了無休無止的馬拉松，有時談幾小時，歇幾小時，一天好幾場，不分晝夜，密集進行。談判共持續了五、六天，前幾天在北京外交部進行，後幾天移到美大使館祕密進行。

談判各自底線

消息人士透露，中方真正在後臺的還有一個談判掌控小組，組長是胡錦濤，副組長是周永康。美方的態度是，一是要保證陳光誠的安全，二是不希望陳事件影響到中美合作的大局，畢竟美方在伊朗制裁、北朝鮮核武、人民幣匯率、美國國債等一系列外交內政上對中共有求。

中方的原則是，絕不能開從美使館獲得政治避難、並直達美國的先例；同時中方也不允許陳在美領館像當年方勵之那樣長期滯留，形成一個長期的輿論焦點；中方表示陳要離開中國，也必須經第三國轉道。

消息人士說，在雙方探底後，初步達成共識是，中方保證陳的生命安全，美方則做到勸陳盡快離開使館，但形式上保證自願。事實上，美方也懼怕陳事件引發今後的使館避難風潮。雙方有個最終約定，三個月輿論焦點過後，由中方發予陳護照，美方給予其簽證，允許陳離開中國，自由去美。而在此過程中，中方有一個逐漸減壓的過程，就是需要一定的臺階可下。

2012年5月3日美國國務院在戰略與經濟對話間隙，於北京釣魚臺舉辦了陳光誠情況介紹會，由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紐蘭主持，美大使駱家輝答問，使得外界了解不少當時的內情。

據發言記錄，駱大使說：「我有時幾乎每天都在白天花五個小時與他在一起，用兩三個小時同他交談……大使館其他人員也是這樣……努力確定他的意願是什麼。他從一開始就最最明確地表示，他希望留在中國，他希望參與改善中國國內人權狀況並為中國人民爭取更大的自由和民主的奮鬥。我們問他，你想去美國嗎，他說不想；也許有一天去深造，但他眼前的目標是留在中國並為這項事業出力。」

美國駐中國大使駱家輝（左）表示陳光誠停留美領館六天期間，每天花五個小時與他詳談，以明確陳光誠的意願。（Getty Images）

據駱介紹，最後確定的陳的意願是：「首先，他不想回到那個村子，不想回山東省，他談到了他和他的家人在那裡受到的種種虐待。他還談到了他希望學習法律並完成學業的夢想。他希望他的家人有一個安全的未來。當然，他還為那些在他出逃及來北京途中幫助過他的人擔憂。因此，我們同中國政府會談了好幾次，每次會談我都參加了。有時那些……其中一些會談一天舉行三次以提出建議……向中國政府（提出）滿足他的目標的（建議），而且我們始終在努力確定這些目標可能有哪些，以及我們怎樣才能實現這些目標。」

《紐約時報》報導說，美方剛開始跟中方談判時，曾建議讓陳光誠搬到上海，因為紐約大學計畫在那裡開設法學院。這項提議遭到中方拒絕。

最後雙方擬出一份包括七個城市的名單，而陳光誠選擇天津。美方認為合適，因為它離北京不遠，外界可以持續關注陳光誠，在北京的友人和外交官可以經常前往探視。

協議沒有文字陳如何「自願」走出

報導引述駱家輝的話說，美方與中方談妥的條件似乎符合陳光誠的要求，協議還包括一個條件，「中共政府聽取他受虐待的投訴並進行全面調查」。美國官員決定在5月2日向陳光誠說明離開大使館的方式和原因。令人不解的是，美方以時間倉促為由，在中美協議中，中共所作的保證細節居然沒有形成文字，成了真正的「一紙空文」。美國會聽證會對此提出質疑，有人當場要求當時參與談判的美國政府律師立即辭職。

另一個外界不太熟悉的，是美方有一個嚴格的自願原則，按駱家輝的說法是：「我們有嚴格的規矩，必須具體問他：『你是否願意走？這是你要做的事嗎？』除非答覆是肯定的，而且有人證，我們不會讓任何人離開領事館或大使館。」

對於履行新的程序或部分協議，陳表示出對中國政府的不信任，據駱的發言，陳提出「需要中國政府邁出第一步，以表誠意。」而這個第一步，不過是讓其家人到北京來與之見面。這是一個機會，美方表示願意促成中方的第一步，但也很快轉述了中方的要求給陳，一旦陳的家人帶到，陳不能食言。

乘坐特快列車，不久，陳的妻子袁偉靜和孩子被帶到了北京朝陽醫院，陳在使館裡和妻子通了兩次電話確認，據駱的發言，袁偉靜開導陳說：「我們必須一步一步來。這可能不是他們想要的或希望的所有東西，但這是一項好方案，他們需要一步一步來。」

5月2日，據駱的發言，美方對陳最後確認，「我們問他打算怎麼辦，是否想離開，是否確實想好了要離開。我們等了幾分鐘，他突然站了起來，非常激動，非常迫切，當著在場的許多人說：『咱們走。』接著我們幫他上麵包車，隨同的還有醫生、翻譯和不少其他人員。他上車前，我再次問他：『這是你想做的嗎？你確實想好了要離開使館嗎？』他說，是的。然後我們遞給他一隻電話，他與希拉里國務卿通了話，以中文向希拉里致謝。他還與他的律師通了話。他希望與一名記者取得聯繫。我們做到了，幫他取得所有這些聯繫。」

北京時間5月2日下午陳光誠在美國助理國務卿坎貝爾（右）與駱家輝（中）扶持下離開美使館。（Getty Images）

周永康攪局陳光誠感到生命受威脅

經過六天在美使館的滯留，陳來到了朝陽醫院治療腳傷和接受身體檢查，同時也與家人見面，陳光誠離開美大使館前往醫院就醫的消息迅速傳遞世界。美使館一度發布了不少陳離開使館和進入醫院的陽光照片，但不久就撤了下來。因為，幾小時之後，局勢如戲劇般驟變，陳光誠向外界敘說其及家人再次遭到性命威脅，他離開美使館是在妻子和孩子仍處於危險情況下做出的決定。這種突變讓曾經遭受七年迫害的陳光誠一家，再次感到非常害怕和恐懼。

5月2日在美國駐中國大使館的協商下，陳光誠以離開美國駐北京大使館為條件，換取在北京朝陽醫院與妻子和兩個孩子見面的機會。（Getty Images）

據BBC報導，有一幫人已經占了陳光誠家的房子，坐在他們屋子裡，在桌子上吃飯，手裡揮舞著大棒子。這些人把他家變成了監獄，安裝了七個攝像鏡頭，周圍都是電網。

北京民間關注愛滋病志願者胡佳的妻子曾金燕、北京律師江天勇及北京著名法學博士滕彪均在推特上表示，山東臨沂的官員以安全要挾，迫使陳光誠的妻子袁偉靜說服陳光誠離開美國駐華大使館。

在朝陽醫院，美方人員被以探視時間限制為由，到晚間全部被迫離開，僅陳光誠一家在醫院病房裡，處於被隔離狀態，除了能和使館保持通訊外，美使館人員已沒有了自由會見陳的權力。朝陽醫院內外布滿國保警察和便衣，外界見不到陳本人。在醫院裡陳聽到妻子受到虐待的遭遇後說，擔心家人生命安全，他希望離開中國。

陳光誠5月2日離開美國大使館前往北京朝陽醫院就醫。朝陽醫院門口聚集了眾多媒體記者，但公安及便衣人員阻止記者進入。（AFP）

關注陳光誠的友人們也紛紛受到警告、禁言和審查。陳光誠的侄子陳克貴因自衛砍傷山東雙堠鎮地方幹部，近日遭人追殺。山東律師劉衛國等九位知名律師組成律師團，本答應將正式代理陳克貴正當防衛案，已迫於壓力退出。此外，陳光誠外逃事件發生後，山東當局惱羞成怒，除了繼續驅趕到東師古村採訪的境外記者外，山東多名維權人士亦遭傳喚。

人權不是內政而是良知道義

官方喉舌新華社稱陳光誠「自行離開」，並指控美國干涉其內政，並態度強硬要求美國道歉。北京時間5月2日，《環球時報》發表名為〈挾洋能自重的時代早已過去〉的評論。外界分析，這個「挾洋」的說法，顯然是周永康在以「干涉中國內政」、「反華勢力」威脅胡、溫。《北京日報》發表評論〈從陳光誠看美政客拙劣表演〉，《京華時報》則更發出露骨評論：〈陳光誠是美國新找到的工具和棋子〉。

其實人權歷來是國際事務，而不是哪個國家的內政，否則聯合國的很多國際行動都無法成立。比如一個人在家裡毒打自己的老婆，鄰居就有權站出來報警阻止，一個禽獸父親強姦女兒，其他人都有義務報警。

顯然，胡、溫開明做法被周永康暗設陰招、故意製造威脅和恐嚇的氣氛撕毀了，此舉與1999年4月25日法輪功萬人上訪之後，當時總理朱鎔基開明的處理，卻被江澤民以上訪是「反華勢力背後操控」而重新定性，進而發動了全面鎮壓運動，情形非常類似。周目前政治處境危急，陳光誠事件又直指政法委濫權，周試圖攪局解套也是自然之策。

另一方面，據悉，5月4日上午，一位司局級幹部到陳的病房探視，並且送了鮮花。陳光誠說，這位官員向他表示，他是受中央委託前來看望，並且獲得授權來了解陳光誠所反映的情況，並且表示，如果查實，將會嚴肅處理。

這或許是胡溫反擊的一個姿態。隨後中共外交部一改強硬，表示陳光誠可以自由留學。美國官員已對外稱：美國一所大學（指紐約大學）為陳光誠提供了獎學金，其中也包括陳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美國政府期望中方盡快處理陳的這些旅行相關申請，中國政府已經表示會接受陳光誠的護照申請。並表示已得到了和陳能夠見面的保證。

受迫於周永康政法委的恐怖威脅，陳光誠在希拉里訪中時刻，臨時將離開中國、前往美國的原因轉為私人留學。（A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