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史上最大食品詐騙案

2006年春，在一次偶然的檢查行動中，美國報關代理人對運往ALW客戶公司的六個集裝箱的蜂蜜產生了懷疑，因為這些蜂蜜來自中國，但是卻貼著韓國白蜜的標籤。圖為在成都市郊的一家養蜂人。（AFP）

中國製造食品風評差，然為了牟利，德國ALW公司與兩岸代理商合作將蜂蜜運往海外各地，透過竄改產地標籤漂白再銷往美國，涉案金額達8000萬美元，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食品欺詐案。

編譯_ 李清怡

2006年，布登布魯克（Magnus von Buddenbrock）和基塞爾巴克（Stefanie Giesselbach）滿懷憧憬的從德國來到了芝加哥，那一年他30歲，她28歲。他們二人都是第一次被ALW食品集團（ALW Food Group）派駐海外工作。ALW是一個主營食品貿易的家族企業，總部設在德國漢堡，公司創建人是阿爾弗萊德．沃爾夫（Alfred L.Wolff）。

2008年3月24日上午10點左右，六名身穿防彈衣全副武裝的聯邦幹員突襲檢查。這些幹員來自美國商務部和國土安全部，此次行動意在揭開一起欺詐案。ALW涉嫌從中國購買數百萬磅蜂蜜，運往海外漂白竄改原產地後銷往美國。《商業周刊》回顧了這個美國史上最大食品詐騙案的辦案過程。

美國史上最大食品欺詐案

美國對蜂蜜的需求量每年近四億磅，超過世界上任何國家。近一半的蜂蜜被食品公司採購，用於生產早餐穀類食品、麵包、蛋糕以及各種各樣的加工食品。美國60％的蜂蜜從阿根廷、巴西和其他貿易夥伴國家購進，幾乎沒有從中國購進。美國養蜂人曾控訴中國公司以超低的價格銷售蜂蜜，從2001年起，美國政府對從中國進口的蜂蜜加徵關稅，令中國蜂蜜價格的漲了三倍。從那之後，從中國以合法渠道進口的蜂蜜少之又少。

隨後，布登布魯克與基塞爾巴克繼續配合聯邦調查。2010年9月，這兩位年輕的經理人因涉嫌幫助ALW進行食品貿易欺詐而被正式起訴，涉案金額達8000萬美元，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一宗食品欺詐案。包括公司總裁亞歷山大．沃爾夫在內的八個ALW管理人員，以及一個中國蜂蜜代理商，被指控從2002年起開始從灰色渠道非法進口中國蜂蜜。

中國蜂蜜海外漂白
竄改產地後售往美國

根據法庭記錄，2006年春，在一次偶然的檢查行動中，美國報關代理人對運往ALW客戶公司的六個集裝箱的蜂蜜產生了懷疑，因為這些蜂蜜來自中國，但是卻貼著韓國白蜜的標籤。

代理進口這批蜂蜜的是來自臺灣的一個小經銷商邁克．范（Michael Fan），ALW指示他如何將中國的蜂蜜運往美國。ALW經理人告訴他，要用黑色的桶來裝運蜂蜜，不要用綠色的，因為中國的蜂蜜通常用綠桶裝運，而且還提醒他蜂蜜的味道要比一般的大陸貨好才行。由於中國蜂蜜通常是過早採收，而且蜂蜜通過機器來乾燥，而不是由蜜蜂來完成，這樣會促使蜜蜂產出更多的蜜。不過，這種蜜卻有一種怪味道，嚐起來有點發酸。

就在經營蜂蜜多年的中國蜂蜜代理商閻永祥（Yan Yong Xiang）計劃去芝加哥時，基塞爾巴克收到了一封電郵，信件中提到偽造的德國實驗室文件，向美國海關官員提供假文件，尋找新渠道將中國的蜂蜜從第三國轉運美國，並成立一家有資格申請低關稅的中國公司。基塞爾巴克對此一概接受，未提出任何異議，並一路照辦。

ALW借助中國和臺灣的代理商網絡，把蜂蜜從中國運到印度、馬來西亞、俄羅斯、韓國、蒙古國、泰國、臺灣和菲律賓。在這些中轉國，裝運蜂蜜的桶（每桶50加侖）被重貼標籤，然後運往美國。通常也會對蜂蜜進行過濾以除去花粉，因為通過這些花粉可鑒別出原產地。一些蜂蜜被摻入了米糖、糖蜜或果糖糖漿。

黑心廠家收購含有抗生物殘留蜂蜜

在幾個案例中，蜂蜜被發現含有美國所禁止的抗生素殘留物。2006年末，ALW的一個客戶對995號訂單的部分蜂蜜拒收，該訂單總值8.5萬美元，包括三集裝箱的淡琥珀色蜂蜜。檢測發現其中一個集裝箱蜂蜜含有氯黴素，這是一種被美國嚴禁出現在食物中的抗生素。中國養蜂戶用氯黴素抵抗幼蟲腐爛病。這個集裝箱的蜂蜜後來於2006年12月14日以超低價賣給了德州的蜂蜜持股公司（Honey Holding），一個向食品公司銷售蜂蜜的加工商。基塞爾巴克負責與蜂蜜持股公司聯繫。

布登布魯克來到芝加哥的數月後開始介入「洗蜂蜜」。2007年春，布登布魯克準備從大學朋友馬丁（Thomas Marten）手中接管ALW在美國的業務。一天晚上，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馬丁向布登布魯克透露說，ALW為了躲避美國高額關稅，在中國蜂蜜包裝上重貼標籤。

布登布魯克於2007年8月開始接替馬丁。七個月後，ALW公司的辦公室就被突襲檢查。美國蜂蜜生產商曾經向商務部及國土安全部發出提醒：ALW可能在走私廉價中國蜂蜜。因為低價格引起了懷疑，另外，這麼多的蜂蜜突然從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和印度運來，總量已經超過了這些國家歷史上的蜂蜜產量，貨量之大也另人生疑。

脆弱的食物供應鏈

儘管非法走私的蜂蜜尚未證明對公眾健康構成威脅，但是，這家德國公司略施手段就得以避稅的做法卻讓我們看到：食物供應鏈是如此的脆弱。國家食品保護與防禦中心的研究員艾維斯汀（Karen Everstine）說，「人們不知道吃的是什麼。」蜂蜜走私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

自從2008年3月被調查後，布登布魯克和基塞爾巴克繼續為ALW工作。但是，很明顯，自從被調查後，ALW總部的經理人不再來美國。另外，基塞爾巴克也被安排返回漢堡的ALW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