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頭來見」解決不了北京的空氣污染

新年伊始，北京市長王安順為中國也為世界貢獻了一個大新聞：在「兩會」上回應委員提問時披露，中央領導為了限期改善空氣品質，對他說了一句重話：如果屆時實現不了，就「提頭來見」。雖然這跟古代戰場上立軍令狀不一樣，不會真殺頭，不過是句玩笑，但背後透露出局勢的嚴重性，也有娛樂和新聞效果，因此各大媒體都即時報導，網上更是鋪天蓋地。祝賀王市長，一次成功的公關。

王安順說，國務院去年9月要求，北京要在2017年將PM2.5年均值控制在每立方公尺60微克。當時中央領導告訴他，如果屆時實現不了，就「提頭來見」。這是一個四年的目標，還有些時間。另有一件急務——今年秋天北京將舉辦亞太經濟合作會議，王安順說，「領導見了面就反覆問一件事：今年的APEC會議，你能不能保證空氣質量沒問題？我說能。」王安順繼續說，「不能也得能啊！」引來代表們哄堂大笑。王市長真是好口才，四兩撥千斤，如此一個關係到國計民生、千家萬戶的大事，輕輕鬆鬆幾句話，就變成了大眾娛樂。

我擔心的是，霧霾不一定會給他面子。如何交帳呢？

他的辦法是一個字，「狠」。「解決這個問題，就得有一股狠勁兒。」他提出一系列極其空泛的，屢戰屢敗的老套路：第一條，從基層做起，各區縣要「管好污染，細化落實」；第二條，要「堅持依法行政，堅決治理違法、違規行為」；最後一條，要「廣泛動員社會力量，讓全市人民都參與」。——作為一個對環境問題有長期觀察的人，我實在不認為是什麼新招數，更看不「狠」在哪兒。想當初，解振華他們當政時，為緩解淮河污染，國家環保局掛出限期治理的倒計時牌子，全淮河流域聯省統一行動，省長書記們帶著警察手銬下去抓人，在年關報帳時，國家環保局徹夜燈火通明，等著零點的各監測點報告……結果如何，現在連提都不提了。王市長的第一條不過是行政措施，那是緣木求魚，解決不了問題的。第二條叫「依法行政」，也就是「法制」，用法律來約束百姓，而不是奉法律為至高無上的「法治」，不光是管制老百姓，也管制政府、官員和企業主。在中國，法官都是政府任命的，你怎麼能讓他去管制政府呢？所以我很讚賞霧霾，在霧霾面前人人平等，還有，說真話， 鋪天蓋地，全國遊行，你還沒法抓。

王安順市長的最後一條是「廣泛動員社會力量，讓全市人民都參與」。其實何須政府動員，只要民眾抗議污染時不派軍警彈壓就行了。能否不壓制人民反抗污染嗎？當然不能。王市長的權力是官商統治集團給的，不是人民給的，他怎麼能代表人民的利益？

如此說來，王安順市長就真要「提頭去見」了？我給王市長支兩招：一是在遠郊空氣品質好的地方增加幾處監測站，把平均數拉下來。二，開會前10天，強制大型污染企業停產減產，以完成臨時性的政治任務。這兩招都是北京前幾任官員使過的老套路。至於幾天之後霧霾捲土重來，則不必擔憂，因為誰都明白，在實現政治法律制度根本變革之前，那是絕症，把北京的市長、區縣長全殺光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