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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哺育文明(中)——「地水火風」系列之「萬物之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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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ty Images)

文明的起源、成長和發展無不與河流有關。一切古老文明,均發源於河流。

桀驁難馴的大河——黃河

劉禹錫〈浪淘沙〉寫道:「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

黃河是世界上最桀驁難馴的大河。世界上所有的河流,都可能發生洪水氾濫,而大水退去之後,河流都會復歸河道,唯獨黃河,一旦決堤,就不再回到原來的河道,歷史上的黃河多次發生過改道。

黃河自河口鎮迄潼關間,左岸支流有汾、涑、沁,右岸有涇、洛、渭等九條河流。包頭以上,含沙量平均不超過2.5%,但從陜縣以後,泥沙含量最高達46%。黃河主、支流切割黃土高原後,挾帶大量泥沙,輸沙量平均每年16億噸。

自鄭州以降由於坡度減緩、流速減慢,泥沙逐漸淤積,且河水被約束在黃河大堤之內,河道逐漸堆高,形成地上「懸河」。下游除大汶河匯入外,幾無大型支流匯入,其面積僅占全流域3%。

黃河下游現今的河道是1855年黃河銅瓦廂決口後形成的新河道。1855年黃河銅瓦廂決口後,氾濫的洪水由桃花峪以上禹王河河道、桃花峪至東壩頭明清河道、東壩頭至陶城埠古地面沖刷出的新的河道,由陶城埠以下大清河至渤海海口等4個不連續的河段構成,這四段河道連在一起構成了黃河現代下游河道。

歷史上,黃河下游改道頻繁。自西起鄭州、北至天津、南抵淮河口的黃淮海大平原上,曾發生過許多次大小規模不同的決口改道,或北流注入渤海,或南遷奪淮流入黃海。

根據現有的資料,自公元前602年(周定王五年)以來,黃河決口氾濫達1500多次,較大的決口改道26次,重大的決口改道9次,黃河小的決口且決口後又在不太長的時間進行復堵的則不計其數。

1938年5月19日,侵華日軍攻陷徐州,沿隴海線西犯,鄭州危急,武漢震動。6月9日,為阻止日軍西進,蔣介石出於無奈,只好下令扒開花園口。花園口位於河南省鄭州市區北郊17公里處的黃河南岸。

決堤後,黃河洪水順著賈魯河迅速下洩。第二天,黃河中上游降下暴雨,黃河水量猛增,花園口決口處擴大至1.5公里寬,同時趙口也被大水沖破。兩股水流匯合後,賈魯河開始外溢,漫溢的河水沖斷了隴海鐵路,浩浩蕩蕩向豫南、皖北流去,後奪淮入海,甚至進入長江主流,在豫、皖、蘇三省形成廣大的黃氾區,對日軍西侵造成一定程度的阻絕。

但花園口決堤造成的黃氾區,1200餘萬畝耕地被淹沒,1200多萬百姓成為災民,390萬人流離失所,淹死和餓死的百姓估計達89萬人。

這次黃河改道南流後,奪淮入海達九年,直到1947年重新填補花園口後,黃河才回歸北道。

黃河與大海

古代作家善於用故事講述深奧的哲理,莊子就是善於講故事的人。《莊子‧秋水篇》,就是從黃河開始講起。

秋天到了,雨水豐沛,黃河大大小小的支流都漲起水來,黃河變得寬闊起來,兩岸之間,牛馬都分辨不清。

河神非常高興,為河流的廣闊陶醉起來,於是順著河水向東而行,看到大海的無邊無際,才明白自己原來如此渺小。這就是成語「望洋興嘆」的出處。

《秋水篇》中海神與河神的對話非常有意思,常常被後來寫文章的人引用。海神對河神說,對井底之蛙而言,講不清楚大海是什麼,它認為不可思議,因為它的眼界就這麼大;對於夏天的蟲子而言,你講不清楚冰是什麼,因為它生在夏天,死於夏天,它的生命就局限在這個時段;孤陋寡聞的人,你不可以跟他談論玄奧的大道理,因為他現有的知識就這麼多,講更深的東西他理解不了。

文章由此引出「井底之蛙」的故事:一隻青蛙住在一個積水的洞穴之中,一隻來自東海的巨鱉偶然來到洞穴邊上。青蛙向這隻巨鱉炫耀:「你比我快樂嗎?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洞穴邊上跳來跳去,累了就回到洞裡休息,腦袋和嘴巴露出水面,腳踩柔軟的淤泥,所有水族生物,像那些蝦米、螃蟹、蝌蚪,都無法與我相比,我是這個洞穴的主人,這樣的快樂你比得了嗎?」青蛙得意地邀請東海巨鱉到洞穴裡感受一下。

巨鱉嘗試著進入洞穴,可洞穴實在小得可憐,小到連牠的一隻腳也放不進去。

東海巨鱉開始跟青蛙講牠所了解的大海:你見過大海嗎?大海之闊,幾千里幾萬里計算不了;海水之深,千仞萬仞無法測度。大禹治水的時代,接連發了九年洪水,海水不見增多;商湯時代,發生了連續7年的旱災,海水不見減少。能在不受洪水與大旱影響的海洋裡生存,這才是我感受到的快樂。

黃河的陽剛之美

黃河在中國文化中,以奔騰不息、壯闊渺遠的陽剛之美著稱。像「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王之渙〈涼洲詞〉);「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李白〈將進酒〉);「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王之渙〈登鸛雀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王維〈使至塞上〉);「古來黃河流,而今作耕地。都道變通津,滄海化為塵。」(薩都剌〈過古黃河堤〉);「黃河九曲天邊落,華岳三峰馬上來」(黃滋〈送李佑之赴陝西參議〉);「黃河萬里觸山動,盤渦轂轉秦地雷」(李白〈西嶽雲臺歌送丹丘子〉)。

這些描寫黃河的詩句,無不給人一種毫無遮擋的空間感;從白雲、天上、白日、落日,到大漠、大海、通津、滄海,一無阻隔,空間的廣闊達到一種單一、單純且至簡至易的地步,其間幾乎沒有變化,天高地廣,一任神思馳騖。

此外,陽剛之美的黃河孕育出陽剛之美的藝術——壺口鬥鼓。壺口鬥鼓以「舞」演「武」,盡顯中華神勇。

據《水經注》載:「禹治水,壺口始。」明代有位詩人寫了首〈壺口〉,寫得氣勢磅礡:「源出崑崙衍大流,玉關九轉一壺收。雙騰虯淺直衝鬥,三鼓鯨鱗敢負舟。」明朝詩人陳維藩在〈壺口秋風〉詩中描寫到:「秋風捲起千層浪,晚日迎來萬丈紅」。氣勢磅礡的黃河壺口瀑布造就了壺口鬥鼓的藝術形式,在陝西省宜川縣黃河沿岸的壺口鄉、高柏鄉一帶廣泛流傳。

明代劉子誠描寫黃河壺口瀑布的詩句中提及,「湧來萬島排空勢,卷作千雷震地聲」,描寫的是壺口瀑布,同樣可以形容壺口鬥鼓。壺口鬥鼓融舞蹈、武術、擊鼓為一體,高亢昂揚,粗獷豪放,剽悍威武,威猛剛烈。

傳說大禹治理黃河時,一條蛟龍興風作浪,大禹奮力與蛟龍搏鬥,百姓黃河岸邊擺起鼓陣,成千面鑼鼓爭搶著湧向瀑布,用氣勢沖天的鼓聲來壓住黃河的怒吼,震住黃河蛟龍,為大禹擊鼓助威,鬥鼓由此產生。

據說,大禹將蛟龍壓在壺口的十里龍槽中之後,民眾擂鼓慶祝。鼓聲具有神威,舞蹈表現力量,鼓和舞結合成為鬥鼓獨具的民族特色。民間傳統鬥鼓一般在農閒季節舉行,鑼鼓聲震數十里開外,如雷貫耳,山鳴谷應,地動天搖。

鼓手頭紮英雄結,胸挎尺六鼓,手持硬木椎;察手身披戰士袍,腳踏皂布鞋,手執青銅察。雙方列隊相向,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演奏時從擂鼓開始,起伏相間,張弛結合,如同擺開戰陣,一個接著一個,前後進退,左右開合,快如風捲殘雲,猛若如雨打枯葉,真有刀光劍影的戰場意境。

壺口鬥鼓只有鼓、鑼、鑔(鈸)。打擊技巧的變化有正擊、輕擊、邊擊、邦擊;鑔有擦擊、拋擊、悶擊、平擊,技巧不下幾十種。傳統配置比例是一鼓對一鑔。演奏方法是主鼓指揮,鑼主奏,群鑔齊鳴,眾鼓爭威,上百面鼓,成百付鑔,共鳴齊奏時,如天地轟鳴,再現了當年大禹征服蛟龍的威風。

表演者結合鼓點節奏和場面變化,做出種種舞姿身段。鼓手有「左右開弓」、「馬步衝擊」、「穿插對打」、「開合鬥打」;鑼手有「反扣前衝」、「回扣後弓」;鑔手有「雙人對鑔」、「大鑔高翻」、「胸前空翻」,還有「單翻」、「雙翻」、「斜叉」、「正叉」等,鼓鑼鑔在這裡變成刀槍劍,演奏者則成為將校卒,威武雄壯,「舞」變成了「武」。

演奏巧妙自如地運用了「鼓花」、「鑼花」、「鑔花」,加之棰腕上的綵帶裝飾,整個場面顯得五彩繽紛,酣暢淋漓,「武」又成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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