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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更在青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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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冬以來,四月有半忽忽而過,神韻四大演出團相繼凱旋,而去冬靜候神韻如久旱之望雲霓的心情,居然還沒有「時過境遷」。特別是全球持續升溫的神韻熱自然是不可錯過的主題,我們的TEAM做了一整套的節目來全程追蹤這一曠世聖典,因此我也得此機緣整日關注各地神韻演出之盛況,四個半月無一日不沉浸於五千年神光的霞駁雲蔚之中,與之離合殆忘人間世矣。那日看到神韻國際藝術團載譽而歸的新聞,舞蹈編導陳永佳談及旋將投入明年巡演之準備,心中忽有所動。蓋於近來,吾常感光陰之速,今年神韻大幕方落,明年神韻籌備即始,能不使吾倍增時不我待之嘆。而另一方面,自然還是因為意猶未盡,有如滕子京臨江望仙「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之類的嘿然,卻更多了一份神往,因為觀看神韻於我而言,更是一種朝聖。

神韻之妙,妙在不可言說。你看得愈久,愈發有此體會。

譬如樂舞《大唐仕女》與《唐宮仕女》,儼然左攬明月,右顧朝陽;才歌《白雪》,又奏《陽春》。「大唐仕女」衣白如月,綴金絲團花,猶見漢魏之仙韻,又別開高華之氣象。景則有類海外三山,樂則若有金鐵之聲,舞則正大合節使人想見貞觀。「唐宮仕女」錦衣霓裳,雙繯高髻,盡顯上邦文明可與卿雲相煥爛。景則帝宮莊嚴,樂則熙然泠然,舞則雍容升降使人如望開元。此皆尚可言說之處,譬諸江上之數峰,而其不可言說之種種,便是那望不盡的山外青山,全在意象之外了。

又譬如樂舞《唐玄宗遊月宮》與《李白醉酒》,同為醉酒遇仙,對月而舞,唐玄宗與李太白各有不同。未遇仙時,一則高宴酒闌,備添寂寥,一則空山月明,英雄落拓;及遇仙時,一則帝王遇仙,不勝豔羨,一則以仙對仙,從容揖讓。仙子既去,一則酒醒夢醒,碧海青天,興歎而已;一則詩成高臥,瀟然出塵,真謫仙人。此皆尚可言說者,至於芸芸觀眾於彼一出世一入世間,自覺醒耶夢耶?真耶幻耶?箇中滋味則種種不可說者,如何能一言以蔽之呢?

再如歌唱家耿浩藍與楊建生,兩人都曾演唱神韻原創歌曲《喚醒》,而於歌曲內涵之演繹卻各有不同。望其氣,一則寶相莊嚴,放大光明;一則天尊威儀,如大勢至。聞其聲,一則天音浩蕩,元氣淋漓;一則滄海龍吟,太古傳音。感其志,一則徹宇洪鐘,醒世天鐸;一則十方法鼓,敲山震海。此亦尚可言說者,而聞者如遇醍醐灌頂,唯有淚下涔涔竟不能止者,又讓人從何言說呢?

再如戚小春之二胡,雙弦切切,引弓如訴,而李嘉榮之長笛,風日流麗,生機盎然;又或是九尺長綢,仙子舞之,則行雲流水,如煙似霧。農人舞之,隨秧歌聲起,夭矯如龍……神韻之種種玄妙,種種瑞相,種種不可言說,種種不可思議,便似隱沒在江天雲表的山外青山,惟齋其心滌其慮,心領而神受以致以得。

且吾每置身神韻之場,仰見大幕拉開,馳騁千載文明,往來人間天上,穿越過去未來,輒備覺人生如夢,歷史如戲。轉而思之,則吾今日坐此神韻之場,發千載之歎,又焉知不是夢中一夢,戲中一戲呢?且芸芸觀者如我,孰非戲中人,又豈止旁觀哉!如此,吾於人生之參悟當更進一層矣,而此前所謂幻戲夢影水月鏡花,種種無常之譬喻則又不足道矣。此又神韻之最不可言說卻必要強為一說的玄機。

想來諸天應笑我,神韻如祕密藏,如無量海,小子無知,一掬在捧,強做解人,不若就此擱筆,卻忽然想到昨夜新雨,晨起徐步道上,遙見青山更在青山外,惟願同諸君與神韻 相期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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