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頭到獨裁 中共兩會改變體制

2023年3月13日，北京人民大會堂人大會議閉幕式。（Noel Celis / AFP）

中共二十大之後的兩會，強化「以黨代政」，國務院作為中國政府的最高機構，被中國共產黨的黨務機構全面取代和奪權。

兩會另一大特色是習近平及其親信幕僚全面掌權，「兩個確立」實質上確立了習的終身獨裁。

中共從雙頭政治正式變成了獨裁體制。獨裁者因為有巨大的權力在手，個人權威卻跌倒谷底，也就造成了巨大的不安全感和恐懼感。中國政局充滿了變數。

2023 年3 月5 日，中共人大會議開幕前警衛戒備。（Noel Celis / AFP）

文•方天亮

機構改革 以黨代政與中央集權

3月10日，中共黨魁習近平無一絲意外地連任國家主席、國家軍委主席。

中共近期宣稱推行所謂黨國機構改革，已宣布重組科技部，新建中央科技委員會，並組建國務院金融監管總局，又宣布建國家數據局，放在發改委。仍待公布的中央機構改革方案，可能還會有多個中央的委員會設立。

事實上，習近平的機構改革從2018年3月就開始了，當時是十九大結束後，習確立了自己的核心地位，對政黨、政府、軍隊、學校、群眾（黨政軍學群）進行了所謂「大部制改革」，幾十個部委被合併，形成大的部委。同時組建了一系列委員會和領導小組，如國家監察委員會、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中央網路安全和訊息化領導小組等。

五年後這個合併進程繼續進行，如組建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和中央廣播電視總台，撤銷中央電視台（中國國際電視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中國國際廣播電台建制，對外統稱「中國之聲」；中央統戰部統一管理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和宗教工作，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民政部合併等。

機構合併過程中有兩個現象，一是「以黨代政」，取消政府機構，將其合併到相應的黨務機構中。比如原來國務院屬下的國家行政學院，被併入中央黨校，國家公務員局併入中共中央組織部，國務院下屬的僑辦、國家宗教局併入中共中央統戰部等。

2023年中共全國兩會後迎來「以黨代政」，國務院作為中國政府的最高機構，被中共的黨務機構全面取代和奪權。圖為2023年3月12日，習近平（右）和李強參加人大會議。（Noel Celis / AFP）

中共中央宣傳部（中宣部）收納了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即「國新辦」，以及國家新聞出版署、國家版權局、國家電影局等，原本屬於國務院的政府職能部門，完全由黨務機構代管。

二，在「以黨代政」的同時，體現了「中央集權」，被合併的機構都歸中央來管了。2018年機構改革時，把省級和省級以下的國稅地稅機構合併，直接由中央財政部管理。也就是說，把稅收從地方財政手中，搶到中央來管了。

黨政分開，是文革慘痛教訓之後中共搞的政治體制改革，十一屆三中全會，鄧小平多次強調要解決黨政不分，以黨代政的問題，要求「黨組織要改變包攬一切的領導方法，與政權組織和其他群眾組織實行職能分開，各司其職，各負其責。」

哪知35年後，中共重回老路，以前的遮羞布不要了，而是由黨務頭目公開跳出來掌管政府事務。很多人擔心這樣下去，文革的悲劇很可能會再現。

其實，從鄧小平到胡錦濤，中國都進行過部委改革，但效果不明顯，始終跳不出「精簡機構後逐漸臃腫，臃腫後又被逼精簡」的怪圈。

兩會改變了中共體制 雙頭到獨裁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兩會不是簡單的換屆，而牽扯到中共體制的變化。

國際上，共產黨國家一般都採用集體負責制，東歐共產黨如羅馬利亞、阿爾巴利亞，都是集體負責，不能讓一個人說了算。

歷史上，共產黨體制從蘇聯開始，就搞所謂「三駕馬車」體制，第一書記、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再加上政府的總理，三人一起來掌管權力，這三個人的權力相當，各管一攤。

在中國，除了毛澤東個人獨裁時期，後來都是搞「雙頭體制」，執政黨的主席和國家的總理，這兩個人大多來自中共內部的不同派別或體系，於是出現了從胡耀邦與趙紫陽，到江澤民與朱鎔基，胡錦濤與溫家寶，甚至剛開始的習近平與李克強，人稱「習李體制」，這些都是雙頭體制。

但如今的總理李強，完全喪失了獨立性，他只是習近平一手提拔上來的附屬與助手，只是習的鐵桿親信。哪怕上海市委一再宣布不會封城，但習近平一聲令下，李強馬上封城，上海人民就被關在牢籠中，兩個月不見天日，而後來力推放開，「能陽盡陽」的，也是李強。

所以這次機構改革，基本上體現一體化，全都是習近平一個人說了算，國務院也好，人大政協也好，國安委也好，都和中共中央一樣，成了習近平一個人的辦事機構。

《人民日報》號稱這次是「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民主——2023年全國兩會」，其實是最狹窄、最虛偽、最無效的獨裁。中共號稱民主，但從根本上，共產黨搞的社會主義，實質就是「無產階級專政」，專政從根本上是無民主對立的，想讓中共搞民主，實質就是與虎謀皮，絕對行不通的。

中共內部大清洗即將開始

早在2022年10月27日中共二十大召開後，資深媒體人、中國問題專家石山就預測，「中共內部大清洗即將開始」。

石山認為，專制體制的核心問題是奪權和保權。對於獨裁者來說，這是一件最難處理的問題，必須經常性地對接近權力中心的人展開清洗。

中共二十大閉幕後的一中全會上，上演了一起「皇帝」公開羞辱驅逐「前皇帝」的戲碼。大家拿出過去的圖片，中共十八大時，習近平曾經如何謙卑地對待胡錦濤，對比二十大上習近平的表現，一時感慨萬分，認為習近平忘恩負義，對不起胡錦濤。

在忘恩負義這個領域，很少有什麼團伙比共產黨玩得更爐火純青了。

在忘恩負義這個領域，很少有什麼團伙比共產黨玩得更爐火純青。圖為2022年10月22日，在中共二十大閉幕式上，前中共黨魁胡錦濤疑似被強行「勸離」會場。（Noel Celis / AFP）

比如斯大林，在列寧死後，依靠蘇聯紅軍總司令托洛斯基的全力支持，終於站穩了蘇共第一把交椅，並變成了個人獨裁體制。列寧的老朋友們，在他倆的合力之下全部都被打掉，處決。但斯大林不會放過托洛斯基，甚至當托洛斯基逃離蘇聯之後，斯大林還通過共產國際下達了格殺令。最後托洛斯基在墨西哥被共產黨用斧頭劈死。

毛澤東也不會對協助他進行「文化大革命」的跟隨者手軟，包括陶鑄、陳伯達、林彪等，而毛澤東信任的華國鋒，也不會因為毛的信任，而放過逮捕毛妻江青的機會。

文革之後，協助鄧小平等中共元老重新登台復出最大的功臣，是胡耀邦。最後，胡耀邦也算是死在這批中共元老的手中。

鄧小平原本看好的隔代接班人，是他從湖北東風汽車廠提拔上來的王兆國。王兆國從一個汽車分廠的黨委書記，直接升到中央書記處，後來接任共青團中央的書記，基本上都是由胡耀邦操作的。但在元老倒胡的事件中，王兆國用力極猛，甚至連鄧小平都看不過去了，因此王後來失去鄧的信任。

這次兩會，中共從雙頭政治正式變成了獨裁體制，石山認為，獨裁者因為有巨大的權力在手，也就造成了巨大的不安全感和恐懼感。這是獨裁者必須發起全面大清洗，而且永不停歇的原因。

「因為恐懼實際上是一種想像，想像力是沒有邊界的。當有人關係盤根錯節，外臣內戚都能通上，這個人就成了一個可能的威脅，進而變成獨裁者腦袋想像中真實存在的威脅，最後就要採取行動了，否則獨裁者無法安睡。」

大家可以想像，現在的習近平，站在權力的頂峰，寒風在四周不停颳來，那是怎樣的一種驚恐萬狀。放眼望去，絕大部分都是可能的潛在敵人，每個人的表情中都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意味。

每一種攻擊背後都是一種恐懼。對失去權力的恐懼，必定帶來對權力的攻擊。未來的中國，老百姓固然因為經濟衰敗而受難，但每天被恐懼籠罩著的，卻是中共的那些官員們，因為只有他們才最接近權力的核心。

在中共人大會議落幕的3月13日當天，習近平做了一次對黨國而言十分不祥的講話，在一段話中提了8個「安全」。危機深重，國內外的驚濤駭浪撲面而來，習再怎樣去改造中共這艘破船，也只會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