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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柏林圍牆「長城」


中共頑固地堅持其清零策略,對一些大城市進行大規模封鎖。圖為2022年6月16日,一名身穿防護裝備的工人站在上海黃浦區因疫情封鎖的住宅區圍牆旁。(Hector Retamal / AFP)

中共日益擴大的集權正在使中國與外界隔絕。中國思想家認為,中國的內向轉向與冷戰時期東歐國家的令人窒息氣氛有廣泛的相似之處。現在,中共正在建造他們自己的21紀版本的柏林牆。

文•Ian Johnson 編譯•李清怡

張彥(Ian Johnson)是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中國研究高級研究員,也是即將出版的《火花:中國的地下歷史學家及其未來之抗爭》一書的作者。他曾擔任《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等媒體的駐北京記者長達20年,對中國社會有深刻的觀察,並於2001年因報導中共對法輪功學員的迫害而獲得了普立茲獎。美國近期《外交事務》雜誌刊登了一篇張彥的文章,帶領讀者一窺新書。

中共頑固地堅持其清零策略


2022年11月,成都、廣州、上海和北京爆發了反政府抗議活動,這在中共治下是一個令人震驚的事態發展。圖為2022年11月28日,北京市民舉「白紙」抗議中共封控。(Noel Celis / AFP)

在過去的一年裡,中共政權面臨一次又一次的危機。首先,中國共產黨頑固地堅持其清零策略,對一些大城市進行大規模封鎖,儘管多數國家早已結束了無效的硬性控制。中共的頑固態度最終引發了強烈反彈:2022年11月,成都、廣州、上海和北京爆發了反政府抗議活動,這在習近平治下的中國是一個令人震驚的事態發展。然後,在12月初,突然放棄清零,沒有為老年人接種疫苗,也沒有儲備藥品。幾周之內,該病毒就在人群中肆虐,許多獨立專家的結論是,該病毒造成了超過100萬人死亡。

儘管清零措施已經取消,但北京仍堅持監控中國人,言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受到限制,社區活動和社會團體受到當局的嚴格監管。對於外國人來說,對商人的任意拘留和對外國諮詢公司的搜查增加了在該國做生意的風險。一年多來,經濟學家一直認為中國正在進入經濟增長放緩的時期。為了解釋這一點,他們列舉了人口變化、政府債務、生產率增長放緩以及缺乏市場導向的改革。

對於過去幾十年來密切觀察這個國家的人來說,很難忽視新的停滯跡象,或者中國人所說的「內捲」,指的是生活向內扭曲而沒有真正的進步。中共創建了監控手機應用程序,許多具有全球雄心的大學和研究中心,與國際同行的聯繫日益疏遠。中國規模雖小但一度繁榮的獨立作家、思想家、藝術家和批評家已完全轉入地下,就像20世紀的蘇聯同行一樣。

這種與外界隔離的深層影響不太可能在一夜之間顯現出來。然而,內捲如今已滲透到中國生活的方方面面,讓這個國家更加孤立、停滯不前。

自北京結束疫情限制以來的幾個月裡,外國記者、專家和學者開始返回中國,評估中國經濟和外交關係的未來。許多人關注首都的精英,並將中國的孤立和經濟放緩與華盛頓和北京之間的摩擦或疫情影響聯繫起來。然而,與來自不同地區和階層的人交談,卻會產生不同的觀點。今年春天,我在中國待了一些時間,與一些精英進行了交談,比如商業期刊的編輯。但我決定把大部分時間關注在更廣泛的中國人——醫生、企業主、公交車司機、木匠、修女和學生。

「政治」在知識分子生活中無處不在

中共對控制的痴迷似乎主要傷害知識分子或專業人士。確實,對公民社會越來越普遍的限制已經關閉了雜誌,將藝術家趕出國門,並導致數十萬中產階級移民。然而,緊縮政策也對普通中國民眾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過去十年來,中共對各地的宗教場所實施了規定,關閉未經授權的禮拜場所,禁止未成年人參加宗教活動。以北京附近為例,中共將寺廟的管理權移交給一家國有公司,管理人員豎起了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上面畫著錘子和鐮刀,一塊展板展示了新黨員入黨時必須宣誓的效忠誓詞。

更重要的可能是「政治」在中國知識分子生活中無處不在。中共總是對大學持懷疑態度,任命黨委書記來監督大學。5月的一天,我約見一位中央民族大學教授和他的四名研究生,疫情之前,我們通常約在大學食堂或咖啡館,他並不是一位異見者。現在,進入校園的訪客必須在十字轉門處向攝像機展示他們的臉,以便當局準確地知道是誰。教授建議我們在校外的一家餐廳聚會,並使用私人房間以避免竊聽。

在過去的十年裡,中共逐漸阻礙了他的大部分研究。他現在需要獲得批准才能參加國外會議,並且必須在發表之前提交作品進行審查。他的新書無法在中國出版,因為有關宗教生活的討論,即使是一個世紀前的宗教生活,也被認為是敏感的。中共對他編輯的人類學期刊進行阻撓,過去三年來,該雜誌共出版了12期,但只有一期通過了審查。

在大學之外,可以發表的範圍也同樣縮小。例如,在本世紀頭十年,我認識的一位知識分子寫了幾本關於老北京的書。但出版商不再印刷他的作品,因為它們討論了歷史地區遭到破壞的普遍腐敗現象。他只好又回到了看似遙遠且非政治的話題,以間接批評當前局勢。他的新研究是成吉思汗統治下的北京歷史,他將其描述為一個開放的、多元文化的時代——與今天形成了隱含的對比。「寫蒙古人更容易」,「大多數審查員看不到兩者的相似之處。」

2023年第一季度,中國經濟放緩,青年失業率超過20%,很多人想知道如果自己買不起公寓,孩子如何結婚。第二季度的數據稍好一些,但僅與去年第二季度相比,當時經濟因疫情封鎖而幾乎陷入停滯。


2023年第一季度中國經濟放緩,青年失業率超過20%。圖為2023年8月10日,湖北武漢,大學畢業生參加招聘會。(STR / AFP)

日益擴大的集權使中國與外界隔絕

許多企業主指出外國遊客急劇下降,部分原因是疫情旅行限制,這些限制最近才放寬,但這也反映出在全國範圍內出行變得多麼困難。今天如果到中國訪問,就等於進入了一個由控制日常生活的應用程序和網站組成的世界。叫出租車、買火車票,以及購買幾乎所有商品都需要手機、中國應用程序,通常還需一張中國信用卡(一些應用程序現在支持外國信用卡)。即使是簡單地訪問旅遊景點,現在也需要掃描中文應用程序上的二維碼並填寫中文表格。政府似乎沒有意識到,其日益擴大的集權正在多大程度上使該國與外界隔絕。

疫情的處理也一樣。一位在北京附近郊區急診室工作的醫生表示,管制解除後,幾周內死亡的老人人數讓他感到震驚。「我們被告知,老人去世是正常的」,他說,「但我們難道不應該是一個特別尊重老人的文明嗎?我很生氣。即使現在我還是很生氣。」

特別是在過去的40年裡,共產黨對媒體的控制和保持經濟增長使其能夠迅速平息不滿。例如,在法輪功抗議之後,中共抹黑該團體;同時,當局放鬆了對民間宗教的控制,只要他們迴避政治。對於許多生活在這個內捲時代的人來說,問題是它會持續多久。一些中國思想家認為,中國的內向轉向與冷戰時期東歐國家的令人窒息氣氛有廣泛的相似之處。有人提到的一個比喻是柏林牆。從一開始,柏林牆就註定了東德的失敗。

現在,中共正在建造他們自己的21紀版本的柏林牆。儘管數以萬計的中國公民因自己的觀點而被關進監獄或軟禁,但障礙主要不是物質上的。相反,國家權力是通過言論和思想審查制度來行使的,無論是在互聯網、電視、教科書、電影、展覽,甚至電子遊戲中。這些審查給人們一種自由的幻覺,同時引導他們遠離任何挑戰政權的事物。

與東德的柏林牆一樣,中國的柏林牆旨在預防挑戰。正如東德在20世紀50年代因不受控制的移民而面臨崩潰一樣,中共也面臨著自己的危機。異議的根源不是一個擁有成員和章程的組織,而是由知識分子、被迫害者和對當地狀況不滿的普通公民組成的鬆散聯盟。對一黨統治的譴責開始出現在媒體、網路、地下雜誌和紀錄片中。

儘管審查制度使問題遠離公眾視線,但它也使一些最聰明的公民與全球趨勢和最新研究隔絕。這種知識壁壘一旦自我強化,只會傷害中國。如果美國也依賴荷蘭和台灣等其他國家的先進芯片和其他技術,那麼人們就會懷疑中國是否真的能夠像其領導人現在所想像的那樣單打獨鬥。

共產黨可以控制信息並將其武器化,但持不同政見者也堅定不移。在中國受過教育的精英中,使用繞過互聯網控制的虛擬私人網路(VPN)很普遍。地下電影製作人仍在製作新紀錄片,地下雜誌出版商仍在製作通過PDF、電子郵件等工具分發的信息。這些與吸引媒體關注的街頭抗議和其他形式的公眾抗議不同,但它們對政權構成長期挑戰。

例如在疫情期間,前面提到的雜誌編輯和他的同事注意到讀者數量激增,其他人發現他們的文章甚至像病毒一樣傳播。現在,對許多中國人來說,對真理的追求顯得至關重要,這些匿名的非正式網路為反對派開闢了一條新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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