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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生命與藝術 徐鴻煥孕育國際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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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主登玉山主峰。

飛狼戶外運動休閒品牌(Jack Wolfskin)董事長徐鴻煥,赤手空拳締造臺灣第一個風行國際的熱銷品牌,早成業界傳奇。近年來,徐鴻煥更積極凝聚業界力量,開拓百億商機,要讓世界看見臺灣。樂觀旺盛的創意動力,源於他傳承地方文化與保育山林動物的赤子心。

文 _ 陳柏年      圖片提供 _ 飛狼

山歌 繪畫 打拳中成長

去年才進臺大EMBA的飛狼董事長徐鴻煥,人稱「狼主」,雖已年至60,對於學習與生命的熱情不輸年輕人。家裡收容62隻流浪傷病貓狗,雄心壯志下也有慈悲心腸,訪談中笑語如珠,信手拈來的客家山歌與口哨絕技,令訪者嘖嘖稱奇。從年輕寫到現在的日記成疊成摞,至今回家第一件事仍然是寫日記。他說:「我從小就養成寫日記的習慣,因為喜歡聽媽媽唱山歌。」

客家山歌雖有固定曲調,但是歌詞往往即興編成,如果不馬上記下就會無由記尋。徐鴻煥六歲就開始記錄母親隨口唱出的歌詞,因此養成寫日記的習慣。生長於新竹湖口客家村莊的徐鴻煥,受母親影響很深。母親四歲就給徐家當童養媳,目不識丁、任勞任怨的她客家山歌卻唱得珠圓玉潤,曾經在兩個月內連奪兩次山歌冠、亞軍,在鄉里名動一時,受各大電臺報紙採訪,最後因為相夫教子急流勇退,但是她隨口唱出的山歌卻是孩子童年最美的記憶。徐鴻煥也承傳母親的歌藝,常在宴請外商時以英文、德文演唱客家山歌,將臺灣的熱情介紹給外賓;也因為一副好歌喉而接受臺灣客家電視臺的邀約表演。如今,高齡88歲的母親雖然臥病在床,已經不認得人也聽不懂話了,聽到徐鴻煥唱起山歌依舊眼睛一亮,笑得非常開心。長大後,徐鴻煥繼續維持寫日記的習慣,數十年如一日,洋洋灑灑中有記事、有省思,也有惕勵,表現了對生活熱情認真的態度。他說:「因為要對自己負責,日子過得如不如意啦,或者事情應該怎麼做才會更好,都寫下來,都保留。」

談到童年生活,徐鴻煥說:「我們客家人很熱情,雖然很窮,但是人窮志不窮。像我中餐是一個便當白飯加一個蛋,我朋友是白飯上面灑鹽,我就給他一半,和他分享。我們從小就有這樣的觀念。」

家有四子二女、食指浩繁的徐家,父親在鐵路局上班,母親種菜養豬,幫忙家計,生活清貧卻單純快樂。兒時的徐鴻煥吹得一口好口技,模仿二胡、蛙鳴、鳥叫,維妙維肖。他愛畫畫,買不起紙筆,就撿石頭在地上畫圖,很多人圍上來看了鼓勵拍手,「所以我們家出畫圖的人才。我得過全新竹縣畫圖第一名,我弟弟也是。」

如果說母親以山歌陶冶,父親就是拳術的傳承了。徐鴻煥從小就跟著父親學猴拳、鶴拳、虎拳,打起拳來威風凜凜,大學時代還曾制服想挑釁的小流氓,防敵健身綽綽有餘。多才多藝的徐鴻煥說,年輕時有「周遊列國」的大志,他大學時選讀東海外文系,就希望圓這個夢。他說:「Language is power(語言就是力量),所以我念東海外文系,大學除了學英文,日文、德文、西班牙文、廣州話……能學我就學。」日後他果真遊走世界80多個國家,創立了「飛狼」這個知名品牌。而故事,要從他25歲那年,首次到德國的「奇遇」說起。

德國友誼 締造國際品牌

大學畢業、當兵退伍後,徐鴻煥到哥哥的外貿公司幫忙。1977年,他隨公司參加德國戶外用品展,一位19歲的年輕人,名叫烏里許.道辛(Ulrich Dausien),對臺灣公司的攤位有極高的興趣,總在旁邊巡來繞去。徐鴻煥說:「他問東問西,我還以為他要偷東西,沒想到他最後一天來,下了一個1648塊美金的訂單,買了很多不同的產品。」原來這位還在大學唸大一經濟系的烏里許,發現德國一頂帳篷要賣30多塊美金,可是徐鴻煥報給他6塊多,他嚇一跳,認定其中有厚利可賺,決定拋下學業從商。

徐鴻煥說:「他說我是學商的大學生,但是理論不如實務,就決定跟我做生意,買了背包、雨衣、帳篷等20幾種產品,才一千多塊美金,……等我簽了以後回臺灣打電話給廠商,沒有一個廠商願意接這筆生意。」原來一千多塊對工廠來說根本達不到生產的最低標準,甚至連訂金的金額都還不到。徐鴻煥本想打退堂鼓,打電話給烏里許說這筆生意不能做,烏里許卻對他說:「訂單簽了就要算數,不能虧本就不做,我已經抱定休學的決心,絕不能就此放棄,歡迎你來德國詳談,了解我的決心。」


為了信守承諾,狼主徐鴻煥與烏里許.道辛(Ulrich Dausien)共同奮鬥創業,結為數十年的莫逆之交。

於是徐鴻煥又整裝前往。他說:「我想去看看,了解他家的環境也好,不要到時候錢付不出來,沒法負責,我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去的。」豈知會面一開始,烏里許的母親還歡迎他,準備請他吃晚餐,沒想到當烏里許坦承他準備放棄學業,和徐鴻煥做生意時,這位德國媽媽生氣得用掃帚把他趕出門。

當時是2月的晚上,零下21度,徐鴻煥一人身處異鄉,流著鼻水與眼淚,不知何去何從時,看到烏里許奪門而出,手上拿了一件大衣幫他披上。那一刻徐鴻煥感受到這個年輕人的善良與熱情,感動之餘,下決心幫他完成心願。

就這樣,他們兩人結為莫逆之交。為了信守承諾,徐鴻煥苦苦奮鬥了十多年,開始了千辛萬苦的創業旅程,而從那張一千多塊美金的訂單締結的生意,讓烏里許年紀輕輕就登上德國富士比排行榜,也讓徐鴻煥成為一位年營業額高達1500萬美金的老闆,改變了彼此的人生。徐鴻煥說:「經過好幾年以後生意做得不錯,再見到她媽媽,他媽媽抱著我很親熱的說:『感謝、感謝、感謝你,當初讓我兒子走這條路。』」


為了信守承諾,狼主徐鴻煥與烏里許.道辛(Ulrich Dausien)共同奮鬥創業,結為數十年的莫逆之交。

虧本生意到事業顛峰

當初為了那張訂單,徐鴻煥不但被哥哥責備,也被股東詬罵。他到處拜託廠商製作產品都吃閉門羹,只有到處籌錢,把父母的退休金都借來了,買下股份繼續經營。「比如我接他100塊,廠商認為要150才合理,我只有自己吸收虧損,所以一開始就虧錢。公司很小的話人家也不相信你,後來我接到100萬的訂單,但是工廠怕錢不給他,要三成30萬的訂金,只好開始借錢了,借錢常常碰到高利貸,所以很困苦的日子啦。」

為了省錢,徐鴻煥竭力撙節費用,乘飛機到國外洽商的錢都很不容易才湊出來,因此長程飛機往往一落地就直接拜訪客戶,或是乘坐很便宜的夜車前往,把住房錢都省下來。他說:「晚上很冷耶,也不敢坐很好的車子,常常沒有早餐吃,在外面跑都是走路,捨不得坐計程車。」當年為了省裝運貨櫃的錢,他捨不得請工人,自己和朋友裝箱裝到中暑,還要怕貨櫃被偷,晚上就睡在貨櫃旁邊,被警察當成醉漢或遊民……就這樣省下區區幾萬塊。徐鴻煥說:「跑三點半軋頭寸是家常便飯。」

幾年後,Jack Wolfskin在德國風行熱銷,品牌打出名號,臺灣的銀行開始放寬貸款,徐鴻煥的事業才漸趨穩定。他說:「那麼辛苦的日子我過了15年,從25到40歲。但是我們也不怪別人,不是努力不夠,是機運未到。家裡太太也很幫忙,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所以為什麼我會樂觀,那麼苦的日子我都撐了那麼久,為什麼不樂觀?」

當年,烏里許預見戶外用品將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事業,就以Jack Wolfskin為名合作創業。Jack源自「傑克.倫敦」(Jack London),上個世紀美國著名的自然主義作家,筆下野性純真的狼犬故事懾人心魂。而Wolfskin(狼皮)象徵野外生活寒冷氣候下,最能避風擋雨的優質衣物。在烏里許的高度要求下,徐鴻煥也不斷提升自我要求,走遍世界各國測試衣物、帳篷等品質,打造出一流的產品。他說:「德國就是『品質、品質、品質』,所以我們非常注重品質,如果沒有品質,再好的設計都沒有用。」

統整業界力量 讓臺灣品牌發光


1993年,兩岸聯手攀登聖母峰,來自臺灣的吳錦雄是登頂第一人。站在傲視群倫的山頂上,身上穿的正是飛狼公司製作,可抵擋零下50度的雪衣。

1993年,兩岸聯手攀登聖母峰,來自臺灣的吳錦雄是登頂第一人。站在傲視群倫的山頂上,身上穿的正是飛狼公司製作,可抵擋零下50度的雪衣。徐鴻煥對於「臺灣製造」深以為傲。他說:「世界所有紡織品幾乎都是臺灣出去的,我們自己就有很好的品牌。」

根據研究,全球四成登山、滑雪服的戶外機能性布料來自臺灣;美國職棒大聯盟一半球隊的球衣使用臺灣布;而美國每10件瑜珈服,有8件使用臺灣布。然而臺灣戶外用品的商機,卻遠遠落後鄰近的韓國。徐鴻煥說:「韓國5000萬人唷,臺灣2300萬人,可是韓國戶外用品一年60億美金,臺灣一年不到2億美金,差了不到30倍。其實韓國的山沒有臺灣高也沒有臺灣漂亮,臺灣有很好的戶外用品環境,但沒有好好推廣。」


贊助肝病友雪山攻頂。

有鑒於此,長期與國際五、六十個國家有生意往來的徐鴻煥,目前也是紡織品研發國際交流協會理事長,以及臺灣戶外品牌聯盟(Taiwan Outdoor Group)的推動者,集結了20家知名品牌的力量,要深耕臺灣,進軍國際。他說:「臺灣品牌因為規模不夠大,那大家把力量結合起來,推動起來力量就會大。」他致力於聯合業界力量,計畫在五年內引進百億商機。他說:「這個工作很困難,但是我認為我是不容易被打倒的人。團結是一定要去做,我們先拋磚引玉,把一盤散沙漸漸團結起來,老外也會刮目相看。」他舉年年在德國南部斐特烈大帝港口(Friedrichshafen)所舉辦的戶外用品展,自從TOG成立後,德國廠商慎重以待,都把中華民國國旗掛在前面,前年甚至第一面德國國旗,第二面就是臺灣國旗。徐鴻煥開心的說:「因為我們把臺灣廠商結合起來,變成一個很強的組織,已經看到效益,得到很多認同。」


德國參展。

慈善熱心公益 開創下一個遠景

秉持3H——快樂、健康、和諧(Happy、Health、Harmony)為人生宗旨的徐鴻煥,相信從事戶外活動、親近自然使人心情快樂,又能促進身體健康,因此人際關係、事業發展都會和諧順利。他說:「臺灣本來是Formosa——美麗的寶島,可是有一些事讓我們看到臺灣變成貪婪之島。我們真的要愛惜臺灣,讓年輕人親近到我們土地,希望把臺灣恢復成年輕人都很熱情、很真誠的狀態,感覺到上一輩照顧下一輩,做很好的傳承。」


北大武成年禮。

因此,當徐鴻煥事業漸上高峰,也對回饋社會不遺餘力。熱愛登山、傳承臺灣文化與永續環保精神的他,18年來贊助大武山原住民成年禮,熱心慈善與社會公益,家裡收養60多隻流浪貓犬,有癲癇症與殘疾都妥善照料。每個月花在動物醫療與飼料上的費用高達十幾萬,也促成他要成立下一個國際品牌「Hi Doggy」,為寵物製作國際品牌、機能性服飾用品的雄圖大業。他說:「有一天早上我坐飛機看到Hello Kitty,要他們授權很難,我就想為什麼臺灣不做一個?我們家養了60幾隻的狗貓,為什麼不為臺灣做一個品牌出來?」


Hi Doggy南京參展。

六、七年前,徐鴻煥開始發想,今年才成立公司,註冊商標是自己手繪的,中間一隻狗是陪伴徐家18年多的「徐小明」,每隻動物都有牠的代表意義。他說:「因為我們家人都很愛狗和貓,貓很優雅,狗很熱情。我喜歡爬山,常在山上看到狗好可憐,冬天到了沒有地方可以躲,所以我們也會製作避難所、食品送到山上,因為尊重生命嘛。」

飛狼有兩家工廠,一家在高雄,一家在蘇州,常常裁剪下來的零碎布片要丟棄很可惜,引發他成立副品牌的構想。對於這個全新的市場,徐鴻煥充滿期待:「我們的專利已經在全世界註冊了,我們計畫和湖口車站合作,讓人家想到湖口就知道是Hi Doggy誕生的地方,把地方文化跟商業做結合。不管十年、二十年,替臺灣打品牌,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抵擋我們啦。這是我的核心使命,也是我未來最大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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