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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末世:寧可養肥無數「裝睡者」,也不願容忍半個「清醒者」


當一個帝國已容不下任何真話,崩潰一途委實不遠矣。(Pixabay.com)

文_ 直鳥

12月16日,在湖南湘陰,官方為晚清著名官員、湘軍締造者,中國首位駐外使節郭嵩燾誕辰兩百周年舉行了隆重的紀念活動,並為郭嵩燾紀念館舉行開館儀式。

雖然,兩百年後郭嵩燾被稱頌與紀念,但即使是現在去品讀郭嵩燾晚年遭遇,你仍能從冰冷的文字裡切實體會到一種深深的無力、無奈,甚至絕望。

大清國已亡了107年,這些文字反更給我們帶來一種似曾相識、細思極恐、不寒而慄的感覺。

英國的哲人培根曾說過「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而且國人一直以來都津津樂道於泱泱中華有盛世治史、後朝修史、以史為鑒的傳統美德。

都說「讀史明智」,然而越讀你就會越發清醒意識到,當一個社會,一個帝國到了末年,行將崩潰時,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保持著理智、冷靜頭腦的「清醒者」,也不能容忍他們哪怕說半個字的真話,反而更積極地縱容、默許、養肥大批「裝睡者」。

一百四十年前的大清末年,藏身宮禁深處的統治者們,始終自我感覺良好,天天做著我天朝上邦、華夏貴胄,儼然一派「海晏河清、歌舞昇平」,四方洋夷萬國來朝的美夢。

然而,人類現代文明的曙光早已於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躍出了地平線。可惜得緊,中國這塊古老的土地,中華民族這個苦難的民族,始終被一個行將就木的帝國,一群自大狂、尸位素餐的執政者封鎖著、洗腦著、壓制著,未能及時得沐其光。所以「落後被挨打」了,所以始終未能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怪圈。

縱覽千百年來一個個帝國、王朝的興亡史,當一個帝國,已經容不下任何一本說真話的書,容不下任何一個說真話的人,既得利益者自大淺陋到只相信他想聽的東西,諂諛獻媚、拍馬溜須者紛紛上位秉政,糊塗裝睡、深諳中庸才能得以保全,帝國崩潰,委實不遠矣!

非但如此,他們還無情斥責、彈壓、剿滅任何試圖將這文明光芒引入「盛世如此安穩、歲月如此靜好」的帝國中之清醒者。

很不幸,郭嵩燾就這樣一個清醒者。

話說,同治十三年(西元1874年),英國駐北京使館的馬嘉理路過雲南,因與當地民眾發生衝突而遭殺,時隔兩年後,英國就此事要清政府派遣使團赴英道歉,並作為中國駐英大使。

須知,彼時的天朝,雖歷經近四十年被逼無奈的經濟上「改革」(譬如洋務運動)與「開放」(譬如開放通商口岸),時常飽受戰火洗禮,朝堂上下的秉政者們仍深感出任「駐英大使」是一件令人羞恥的事。

想一想也是,自古以來只有「蠻夷」派人來天朝朝貢,哪有天朝的大臣去外國「做人質」?

自然,高貴的士大夫們紛紛避之唯恐不及。最終,清政府讓曾任廣東巡撫的郭嵩燾「臨危受命」,並勉勵他趕緊赴任,能與國家「共克時艱」。

想來也是好笑到可怕,鴉片戰爭之後的三十餘年,這個帝國還是沉溺在「盛世」的美夢中無法醒來,在士大夫們(也許不少是裝睡者)的想像中,盛世還是那麼安穩,歲月還是那麼靜好,只要有無上權威、無所不能的皇帝在,有一大批無比忠誠、廉潔奉公的清官在,我們的帝國就牢不可破,我們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

他們會在「報喜不報憂」的層層政府洗腦式官宣中,選擇性的忘記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帝都的淪陷之痛,忘記城下之盟那是簽訂了一個又一個,割讓出去的領土那是一塊又一塊。

光緒二年(西元1876年),郭嵩燾在嘲諷和詆毀中,與副使劉錫鴻等經過幾十天航行,終於在1877年1月下旬到達倫敦。

郭嵩燾,何許人也?
 


郭嵩燾(維基百科)

這是晚清「湘軍」的締造者,湖南湘陰人的他,19歲中舉,道光二十七年中進士,曾任廣東巡撫,是大清歷史上首位駐外使節,與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等交好。

駐英期間,郭嵩燾按照總理衙門規定,將自己由光緒二年至五年(1876年~1879年)期間在國外的所有見聞全部用日記記載了下來,題作《使西紀程》寄回總理衙門。

首先,在《使西紀程》中,郭嵩燾為中英之間的差別之大,感到痛心疾首。

他在英國會見結識各界名流,遊覽英國多個城市,參觀學校、教堂、公園、圖書館、博物館等公共設施後,深深感覺到清帝國與英國的差距何只百年?

其次,他為國內士大夫還沉浸在天朝上國的美夢中無法醒來,竟將遠超自身的英法視為「夷狄」,更深感不安。

據史書記載,郭嵩燾首先被英國先進機器所衝擊,當親眼看到農田上百餘種機器時,不由讚歎,「一部機器兼四十人之力,而神速複倍之。」

再及看到電話、電報、留聲機等新鮮事物時,更是被驚呆,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就是神話傳說中的「千里眼」、「順風耳」,這時的郭嵩燾真切感到,西方人不單單是槍炮和輪船比我們先進,在聰明才智上也不輸中國人。

其實,郭嵩燾在該書中不單有對科技的記載,還有對英國議會等西方體制的描述。他對英國實行的西方體制表示讚賞。在其看來,這種議會政黨制以及行政公開,有利於英國統治層了解民意,下情上達。

可以說,震驚、擔憂的郭嵩燾將《使西紀程》寄回總理衙門出版,是想讓朝廷上下知道差距,然後像日本明治維新一樣,對西方文明奮起直追,好讓祖國能及時沐浴在現代文明光澤之下。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樣一部介紹西方文明的《使西紀程》,不但沒讓夜郎自大的國人開闊眼界,反而引起他們的口誅筆伐。

《使西紀程》甫一出版,一時間輿論譁然,群情洶洶。

這些自以為是、自負自大、自欺欺人的「愛國賊」們,紛紛指責詆毀郭嵩燾,說他「誠不知是何肺肝」,更有甚者說郭嵩燾「有貳心於英國」,是一個十足的「漢奸」「賣國賊」。

據說在長沙準備鄉試的考生,不僅燒毀了郭嵩燾出資修復的玉泉山林寺,還揚言要搗毀其故宅,連老朋友劉坤一也質問他:「何以面目歸湖南?更何以對天下後世?」簡直是要開除他之湘籍了。

在如此「洶洶輿論」下,清政府先是下令將郭嵩燾日記《使西紀程》詔令禁毀,還於1878年8月下令將郭嵩燾調回,擬將其查辦治罪。回國後,郭嵩燾在全國上下的聲討與謾罵中度過殘年,終於1891年悲憤離世。

說真話的書被禁毀,說真話的人慘然離世。

然而,與這位大清帝國崩潰前夜可敬的「清醒者」相比,郭嵩燾的副使劉錫鴻,可謂帝國崩潰前夜眾生相中最為典型的「裝睡者」,是一個深諳權謀之道,醉心厚黑官場的老油子。

這位副使,雖同樣在英國見識西方文明,也私下裡非常讚許,但在公開行動上,卻密奏郭嵩燾「三大罪」「十款」,處處維護帝國「天朝上國」的「尊嚴」。

這位副使與郭嵩燾雖一起回國,卻繼續風光無限地擔任光祿寺少卿。其結局,倒是和幾千年來總難避開黨爭的王朝大臣們一樣,終因批評攻擊李鴻章「跋息不臣,儼然帝制」而被慈禧革職,巧的是同樣在1891年離世。

其實,每一個帝國崩潰的前夜都大同小異,有清醒者,自然有裝睡者,當然更少不了樂於和稀泥的中庸者,大清帝國的末年也不例外。

譬如,那個寫出《盛世危言》一書的鄭觀應,光看這書名,就足以見識這位老先生的「中庸之道」,彼時風雨飄搖的大清帝國,可謂大廈將傾了,竟還自欺欺人為「盛世」。

這種沒有良知、底線、德性的御用文人,縱然文采風流、著作等身、名利雙收,然其只會搖唇鼓舌、助紂為虐,筆下千言盡是歌頌帝王英明無所不能、將相清廉一團和氣,從不留半點筆墨,痛陳民生之艱,鞭笞體制之惡,呼籲進步文明。

袁枚老先生就曾寫詩諷刺那些只會迎合皇命尋章摘句、風花雪月的御用文人:

莫唱當年長恨歌,人間亦自有銀河;石壕村裡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

坦率講,亡帝國者並非外敵,正是裝睡者劉錫鴻、鄭觀應之流,及他們拍馬溜鬚、謳歌讚頌的英明神武之聖天子、清廉忠誠之將相百官,而郭嵩燾、袁枚這樣的清醒者才是國家強盛,民族興旺的基石。

這不,就在郭嵩燾離世20年後,「盛世」帝國終告覆滅!◇

新紀元周刊 第6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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